第2章 寇准回京-《天圣令(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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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谓心头猛震,惊诧地道:“王相何出此言?”

    王钦若往后一倚,缓缓地道:“老夫要你与老夫联手,阻止后宫擅权。”

    丁谓强抑心头波澜,整个身子倾了过去问道:“如何阻止?”

    王钦若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上面。

    丁谓看着上面,心中领悟道:“天?”王钦若以天书起家,他这话,自然是要打算以天意入手了。只这是他擅长,何以叫自己出手。

    王钦若点了点头,神秘地一笑。

    丁谓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转过话题,只谈风月,不涉政务,过得一会儿,众人赏梅回来,便继续饮酒,说些诗词歌赋。

    丁谓不动声色地饮酒,作诗,直到傍晚,才兴尽各自散了。

    离开金明池回到府中,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丁谓屏退仆从,独立站在空空的书房子,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到全身脱力,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十年了,今日王钦若但恨这十年来得太迟,丁谓又何曾不恨这十年来得太迟了呢。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足足十年。十年来他结交王钦若,以三司使的财力全力支持王钦若东封西祀种种行为,取得王钦若的信任,使得王钦若放心将建造玉清昭应宫的事放于他,而他亦借此机会,早已经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可笑王钦若自以为抓住了皇帝,就足以抓住一切,但是却不知道,丁谓的势力,早已经悄悄地自下而上培养起来。可笑王钦若自以为精通史书,却不知道在从丈量土地,兴修土木等一件件实实在在的小事做起的丁谓眼中,他也只不过是过于书生意气罢了!

    这些年皇帝身体不适,又沉迷于神道,朝中大事尽皆由他把持,最终逼得王旦权柄一退再退,最终只能告老让出。如今正式为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让皇子行了冠礼,皇后协助问政,哪还有这样的好日子。此人自视甚高,皇帝要让皇子即位,却没有请他辅政的意思,就已经大大刺激了他。

    这些年虽然北官的气势略弱,而南官有更多上来。可是王钦若为人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只肯提拔对他俯首听命的人,到如今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北官们已经在朝野上下,到处编派王钦若各种“奸邪”之事。王钦若名声已经在走下坡路,再与皇帝意见相左,这相位,他也坐不了多久了。

    丁谓虽然当日与王钦若合作过,但是他不会跟王钦若站在同一条船上沉下,对方的船要沉了,他自然要及时脱钩,最好还是拉上另一条船才是。

    王钦若当日上位,不过是借着封禅之事,掌控了指挥之权。但他掌权柄这么多年,再多神道的东西也玩完了。而丁谓以修玉清昭应宫和皇宫之权柄,已经掌控一部份势力,也早为王钦若所忌。近段日子不断打压于他,如今更逼他在对付皇后的事情上当先行,这是拿他填坑。呵呵,他丁谓在王钦若面前低头,也低得够了,现在换他抬一抬头了。

    他思忖着,若是王钦若罢相,谁能上位?若是寇准卷土重来,则北官必须再度兴起,朝堂格局必然会再度动荡,这未必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但若是不让寇准回来,则北官不会罢休,也会再推出一个北派官员为相。

    倒不如,由他主动给皇帝与皇后解决此事。

    十年前,长亭送别寇准的情景又浮上眼前:“平仲兄待谓之大恩,谓之无以为报,唯有他日再在此长亭之中,亲自再迎平仲兄归来!”

    丁谓推窗,望着窗外最后一抹残阳,微微含笑:“寇兄、平仲兄,十年了,也该是你回来的时候了。十年了,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你,王旦、王曾、李迪,这些当初自命与你同一阵线的人,都不曾记得你,可是只有谓之不会忘记,你一定会再度回来的。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半个时辰之后,丁谓之子丁珝出府,前往枢密副使钱惟演府中而去。

    次日,枢密副使钱惟演入宫参见刘娥。

    半个月后,枢密院副使马知节在朝堂当众举发王钦若擅权,泸州都巡检王怀信等平蛮有功,王钦若不但不及时上报请赏,反而扣下不理。

    王钦若自为相以来,从未有人敢如此当面对他无理,气得浑身颤抖,回到内阁,便下了批文将王怀信等人全部除官,以消心头恶气。

    三日后,已经发出去的批文,却出现在赵恒的御书房中,赵恒大怒,当面召了王钦若来质问,重责他擅弄权术,遂令他闭门思过。

    十日后,王钦若再度上朝请罪,说了半晌,赵恒方消怒气,不料马知节却拉住王钦若,争扯之间,王钦若袖间数十道本章落在地上,马知节遂骂他奸邪之辈,平时袖藏多道奏章上朝,看皇帝眼色而呈奏章。

    副相向敏中,亦是王旦寇准等一派的,十余年来亦是受王钦若打压不少,此时见状也趁势出面指责王钦若,王钦若也是口才便给,以一敌二亦是毫不落下风,一时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明刀暗箭纷纷乱放,两派积怨又久,副相李迪等人此时见王钦若落了下风,更是一泄心头之怒。

    整个朝堂,刹时间乱如蜂窝,只听得嗡嗡嗡一片嘈杂之声,直到赵恒一声怒喝,方才静了下来。

    赵恒大怒,拍案而起:“将王钦若、向敏中、马知节统统轰了出去。”

    王钦若骤然醒悟过来,连忙伏地请罪,却见赵恒拂袖而去。

    数日后,表章纷上,王钦若贪污受贿、私藏禁书、假借鬼神之名擅议皇子加冠之事等罪名被人告发,赵恒盛怒之下,将向敏中、马知节、王钦若三人一起罢免,令王钦若贬职,出知杭州。

    而此时王钦若的顶头上司,正是曾任参知政事,却当年被王钦若所陷害下贬的节度使张知白,置王钦若于昔年仇家的手下,正是丁谓之绝妙安排。

    到了年底十二月份,有旨意下来,本拟暂停的庆国公赵受益受冠礼照旧准时举行。

    冠礼在宗庙内举行,冠前十天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内无吉日,则筮选下一旬的吉日。及冠礼前三日,又用筮法选择主持冠礼的大宾。

    行礼时,由主持其事的宗室为大宾,文武百官齐聚宗庙之内,但听得韶乐大作,由礼直官、通事舍人引着五岁的皇子受益穿着大礼服,下了辇车,散发自宗庙的台阶上缓步而入,两边台阶上俱是身着大礼服的文武百官。

    皇帝升御座之后,皇子先拜见皇帝,然后起身。

    礼直官大声唱道:“皇子行元服。”

    紧接着笙乐大作,通事舍人引着皇子到大殿东侧,由宗室大宾为其先加缁布之冠,并由赞冠者唱祝词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皇子到殿东面,饮执事者所酌之酒,象征性地略进馔食,再回到正殿中。则由宗室大宾取下缁布之冠,再授以皮弁之冠,再唱祝词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皇子坐宴,再饮酒,再加正殿。最后一次除去皮弁之冠,则加以皇子的进贤冠,再次唱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到时冠礼成,于大殿北面,拜见生母刘皇后,奉上肉脯等物。由宫人接下,皇后受皇子三拜,送皇后出殿。

    再回到正殿中,既行过冠礼,赵恒则再赐名“桢”字,为皇子冠礼后的正式名字。

    然后皇子再到宗庙,祭告列祖列宗。

    至此,这场烦琐的元服加冠之礼,才告结束。

    这对于一个大人来说,也是一场累得够呛的礼仪,对于一个才五周岁的孩子来说,更是吃不消。早从两个月之前,刘娥便先让他演习了数次。此番正式行冠礼时,文武大臣们看着才五周岁的小皇子不哭不闹,一脸端庄肃穆,礼节一丝不差地完成了整个冠礼的经过,不由地心中暗叹:“皇子虽小,果然已经有君王的风范了。”

    冠礼过后,赵恒下旨,皇子庆国公赵受益改名赵祯,封为寿春郡王,任忠正军节度使兼侍中之职。

    一个月后,也就是大中祥符九年正月,又下旨以张士逊、崔遵度为寿春郡王友,辅佐皇子。

    再过一个月,又有旨意,命皇子就学的地方为资善堂,设资善堂众辅官。

    大中祥符九年年底,下旨改明年为天禧元年。

    天禧元年二月,再封寿春郡王赵祯兼任中书令。

    天禧二年二月,寿春郡王赵祯加封为太保,进封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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