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小姨多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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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环突然满脑子黑暗。她抓起黑狗的两只前爪,飞奔着把它拎过走道,拎进大屋。二孩在她后面大喊:“你要干啥?!你要干啥?!”小环疯起来谁挡得住?小石也不醉了,上去拦她。她已经踹开门。到了阳台上,把黑狗直接从阳台栏杆上扔了下去。

    二孩“啊”的一声扑上来,抓住她的手就咬。

    小环脑子里亮了灯。她同时看清了:这个儿子不是她的。他没有把她当亲妈,也许从来没有,因为孩子的本能会告诉孩子,亲妈再错,也不能下嘴去咬。张俭和多鹤都赶来,见小环脸上永久的两团红晕没了。脸蜡黄蜡黄。二孩躺在地上,脸也蜡黄蜡黄。

    小环跪下来,轻轻拍着二孩地胳膊、胸口,二孩就是不动,不睁眼,像是昏死过去了。小环手臂上一块紫色淤血,周围一圈深深的牙印,她觉得心里的牙印深得多。淤血也更加紫黑。她一面拍一面说:“孩子。妈错了,快醒醒!妈还有一条胳膊。那,给你!你再咬一口!醒醒……”

    二孩真的像昏死过去了。小环眼泪横一道竖一道地在脸上流淌。她今天心太乱了。那个把狗从四楼摔下去的根本不是她自己。

    这时大孩说:“黑子!”

    人们听见门口传来黑子“哼哼哼”尖声细气地叫唤。就是那种狗受了人委屈,认了命,跟人们小小地哀怨一下的叫唤。

    打开门,果然是黑子。它居然跟二孩一样,从同样的高度摔下去,毫发未损。它不知自己是否还受欢迎,坐在门口仰头打量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二孩脸色还了阳。他慢慢支起上身,向黑狗转过脸。黑狗反而为二孩地样子担忧了,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在他脸上嗅嗅,头上蹭蹭,又舔了舔他的脖子。这时人们才发现,黑狗的后腿是蜷起的,走路时,后腿在地面上一点一缩、一点一缩。

    黑狗的骨折好了,但那一点跛状永久地残留下来。二孩从此不跟小环说话。有非说不可的话,他会通过丫头说:“姐,你跟我妈说,我不想穿那件衣服,穿了跟阿飞似的。”或者:“姐,你让我妈帮我遛遛黑子,今天学校参观,我们得天黑才回来。”

    小环想二孩气性够大的,他地舅舅或是他的姥爷或是他的祖姥爷通过多鹤,把这气性传到他血脉里。

    等小彭来了就好了,张俭悄悄宽小环的心:小彭的话二孩肯听,因为黑狗是小彭给他的礼物。

    小彭还没来,小环对于变数的焦虑却应验了。张俭出了大事。他开着吊车吊了一块钢材,操控得好好的,钢材突然落了下去。吊车吊地东西偶尔会脱钩落下去,但那是极其偶然地。张俭这样熟练的吊车手却也出了惊天动地地事故:钢材坠落,砸死了一个人。一个拖着氧气瓶,准备气割某块钢材的四级焊工石惠财。

    小彭一回到厂里,听说小石被张俭吊的钢材砸死,就瘫坐在行李包上。

    事故常常发生,张俭的解释也挑不出刺:小石是突然从一堆被退货的钢锭后面拐出来的,谁能躲得开?张俭被停了工,回家等待处分。

    小彭感觉到整个事端成了一摊烂泥浑汤,再也没法弄清是非了。他挨了父亲几个大耳刮子,把离婚的状子交上了区法院。媳妇的银盘大脸成了个柴火棍瘦长脸,一听说小彭一分钱不少地照样寄抚养费,哭了一场还是同意和他分手。可是自由了的小彭突然不想消费他吃了大耳刮子才获得的自由。他突然洁身自好起来,什么多鹤、小石、张俭,烂泥浑汤他可不想去趟。

    等张俭降了两级,作为平头工人再来厂里上班时,他见了他远远就绕道走开。

    有一天他从澡堂出来,看见一群女工中有个背影是多鹤。这是一群刻字女工,在厂外临时搭建的席棚里刻阿拉伯数字和“中国制造”之类的汉字,把它们打在钢锭上,运到越南、阿尔巴尼亚或者非洲。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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