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小姨多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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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过去,几场雨一下,山坡上的松树林落了许多松果。秋凉了。

    “该落下病了,”小环对多鹤说,“搬进来吧。”

    她淡淡地一张脸,该怎样还怎样。

    “要不你睡大屋,跟俩儿子睡,我出来打地铺?”张俭说。他那笑让人看看就累死了。眉毛顶起一大摞皱纹。两个嘴角一边堆出两条刀刻般的褶子。

    多鹤咬咬嘴唇。心是软了软,但她想再等等。等他拉着小环来,正经八百地跟她讲和。

    “让你倔!你跟洋灰地倔死你去!”小环说。把她自己床上的棉褥子抽下来,拿到过道里。小环和人打架吵架惯了,记仇是记不过来的。她对刚吵过打过地人往往最亲最甜,“也这么驴?冻死你!”她给多鹤铺好地铺,手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多鹤不吭气,也不动,等她走了,两腿一曲,跪在地上。把刚铺平整的褥子一五一十地卷好,又抱回小环床上。她可不要稀里糊涂的和解。

    “瞧她,不是母驴是啥?”小环跟张俭咬耳朵。

    多鹤知道他们咬耳朵说的是什么。

    冬天来了,多鹤自己搬进了小屋,把被子放在大孩二孩中间。两个进入变声期的男孩瓮声瓮气地说:“小姨来了,爸该走了,要不哪儿睡得下?”

    跟孩子们睡一个屋,她马上就习惯了,常常一个腋窝夹一个男孩的脸,讲他们之间才能懂的话。这种语言他们上了小学就很少讲了,是他们的乳语,但两句一讲,他们马上又记起来。他们可以讲很多话,中文、日文加婴孩、毛孩地语言,现在他们俩的词汇量大了,就把成人的词也加进来。这是极其秘密的语言,把这家里的其他成年人都排斥在外。他们用这种话讲天讲地,大孩讲他的篮球中锋梦,二孩讲他的黑子,有时两人也讲到外面世界有了一种叫红卫兵的人,把市委省委都翻了个底朝天,把省长市长都绑到大街上。

    三人睡一张大床,多鹤睡在最外面,大个子地大孩睡中间,二孩地位置靠窗,窗外是黑子的窝。有时多鹤在孩子们睡熟之后还能听到隔壁地谈话声。小环的烟油嗓音咯咯笑,张俭偶尔也说个把话。你们笑去吧,说去吧,她多鹤不再酸楚了。

    偶尔两次,她醒来,发现大孩钻进了她的被窝,睡在她怀里。她把他连推带抱搁回去。大孩的身体很好看,肌肉已经起来了,多鹤不能想象这么大个男孩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

    不久学校停课了。大孩二孩这天上午回到家,说要出去“串联”。“串”什么?就是“革命大串联”啊,这都不懂?听着不像啥好事,不准去。妈真落后!哦,才知道啊?落后好几十年了……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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