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15节-《艳骨》


    第(1/3)页

    翠禽往她耳朵上使劲拧了拧:“你个小丫头,满口说的是什么话?圆房这个话也是你能说的?”

    凤箫点头,又问:“圆房的时候,女子的声音也会变吗?我在下面听着,那声音简直不像县主了……”凤箫这个天真的小丫头,无知者无畏,倒是什么话都能问得出来。

    翠禽狠狠瞪了一眼凤箫,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内室,小声道:“主子的事,别往外说,也别问。”

    林容回院子来,只在浴池中泡了小半个时辰,恨不得全身搓掉一层皮来,别的地方倒罢了,偏胸口处连沾水都疼。她这时合衣卧在床上,此刻听得外间丫头碎语,又觉胸口火辣辣地疼,鼻间还仿佛萦绕着陆慎身上的不知名的熏香,一时更加烦躁。

    她索性坐起来,剥开小衣,见双峰上的淤痕,渐渐由早先的浅红色变成暗紫色,一双红珊瑚,已经破皮了,耷耸歪着。这夜又更热了,薄汗一出,流到破皮处,越发疼得厉害。

    林容心里暗骂了一句‘畜生’,往柜子里寻了清凉膏涂上,一夜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才睡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杭卿便来了,站在廊下问翠禽:“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夫人醒了没有?”

    林容这时仍旧没起身,虽然极困,眼皮发肿,但是胸口涂了药,一晚上又痒又疼,压根就睡不太着,索性坐在床上,心里把那陆慎直骂了个百八十遍,犹不解恨。

    听见外面杭卿的声音,吩咐凤箫引她进来,隐在帘子后:“身上有些倦倦的,坐起来就头昏,便没起身。杭卿姑娘一大早来,有什么事?”

    杭卿是内院的总管,陆慎也并不刻意瞒着她,自然是能猜到那湖边的小阁楼里发生了什么的。她望着那浅浅浮动的天水碧床帐,心里有些发空,见里面女子寒暄如常,只声音略微嘶哑,语气越发恭敬,禀告:“这几日都要下雨,姑老太太担心路不好走,便不再多留一天,晌午便要启程去徐州。”

    林容喔了一声,姑老太太对她还算不错,至少跟陆慎比起来那简直不要强太多,按她的本心,是很乐意去送行的。

    至是,那时陆慎必定也在,她现在实在不想看见他,作有气无力状:“姑老太太昨儿本想吃一道我做的荷叶莲蓬粥的,兴冲冲领着人摘荷叶,只我不争气,淋了雨今儿就起不了身了。又怕过了病气给长辈,请杭卿姑娘替我同姑老太太告罪,不能替她送行了。”

    一面又吩咐杭卿,捧出数个锦盒:“这是给姑老太太的,不是什么贵重,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一些鞋袜衣衫,虽手艺不好,却是我的一点孝心。”实际上是翠禽、凤箫她们晚上关着门做的,林容充其量补了一两针。

    杭卿点点头:“夫人身子可要紧?等用过了午饭,奴婢唤几位大夫进来瞧瞧。便是寻常风寒也难受,用几幅要才好。”

    林容道:“有些气闷,走路也没力气,麻烦你了。”

    杭卿回话的时候,陆慎正陪着姑老太太用饭,闻言皱眉,反倒是姑老太太问了几句:“可要紧?”

    杭卿想了想,把林容的话,归纳了一下:“夫人说有些胸闷乏力。”倘若是林容在,定要摇着她的肩膀纠正,是气闷,不是胸闷。是气闷,不是胸闷!!

    陆慎听得‘胸闷’二字,脸色微不自然,偏过头夹了一筷子菜送在口里,却未瞧仔细是羊肉,向来不喜其腥味儿,味同嚼蜡。

    姑老太太瞧了瞧陆慎,这本就是她顺水推舟的,又有什么事瞒得了她呢,笑笑:“不妨不妨,别的什么病倒有可虑的,只是胸闷的话,你叫两个大夫请请脉,歇几日便要好了。”

    陆慎偏道了一句:“长辈出行,竟不相送,何其没有规矩?”

    姑老太太笑:“不妨不妨,日后生个世子出来,便是最大的规矩了。”一句话,便把陆慎堵得严严实实,半晌说不出话来。

    用完了膳,将要启程的时候,却又下起了大雨,陆慎便劝:“这雨一时停不了,路上也不好走,姑祖母不如晚几日再启程,拜祭裴令公,也不差这一日两日。”

    姑老太太摇头:“我这一生,受裴令公恩惠颇多,数次相救于危难之中,又不因我的女子之身,加以鄙薄。若没有他,我是不能活着从江州回来的。他活着,我无以为报,死了,我却要替他祭一祭。你不必劝我了。”

    又劝导他:“我听德公说,江州送来布匹五万,虽是有事相求,但咱们拿了人家东西,也别苛待人家女儿。千年修得共枕缘,便是她姓崔,也注定同你有缘呐。”

    陆慎向来孝顺,虽不大认同这话,却只默默不语,并不出言反驳。

    言罢,姑老太太,不顾大雨,蹬车而去。

    午后,杭卿果请了两个大夫进府诊脉,林容换了衣裳隐在帘后,搭了一块儿手巾,伸出一截满是红疹的皓腕来。

    两个大夫分别把脉,又详细问了问症候,道:“不妨不妨,开一副固脾顺气的方子,吃一吃就好。至于夫人手上的红疹,皆因脾胃不畅,吃了药,也会消的。”

    林容心里哼了一声,中医何其精妙,偏偏叫这些庸医给带累坏了名声,道:“我昨日起了红疹,今日两个丫头也起了红疹,这疹子只怕会过人?”

    那大夫立马改口:“回夫人,脾胃不畅引起的红疹,也有会过人的,这几日静养不见人见风就可。”

    林容得了想要的话,吩咐丫头送人出去。一面吩咐翠禽、凤箫:“把内室君侯的衣衫都收起来,派人去跟杭卿说一声,我这病会过人,只怕还要叫君侯回止戈院去了。”

    杭卿正清点进献上来的南珠、锦缎,忙得抽不开身,想了会儿,不知该作何决断。

    听得身边贴身的小丫鬟琉璃道:“姐姐怕什么,正好的由头,又是那边吩咐的,便是怪罪起来也怪罪不到姐姐头上,我瞧着,她这是要拿乔呢,殊不知,越是拿乔,君侯就越厌恶呢?便是往日大小姐,也……”

    杭卿皱眉,高声训道:“住嘴,你是一日日大了,心也大了,说出来的话也一日日不成样子了。你去,给我在屋里跪着,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便不准起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