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 应怜屐齿印苍苔-《此生福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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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贵妃翻手却屏退身畔若随的一众媵侍唯余仕女一人,口中道一句不必便示意榻上人将她侍女遣出,未打算同她绕圈子,慢慢道:”本宫近日翻《史记》,对那《淮阴侯列传》中一句话看得可算是得了心,美人猜是哪句?”慎贵妃自顾自落座拢了身上白狐裘,层层雪毛堆衬着下巴颏愈消瘦,只是先前染上的红胭螺黛媣出了好气色,白白覆在脸上的红妆模糊不清了的是自己的心。
若是我再不来才是死难辞其咎,怎么,看着她的位子眼红了?
容妃未坐,便挥手禀退婢女,单留一心腹服待左右,明其意,遂示意槿莞,映月出殿侍候。又闻其言《史记》不知何意,微垂道:”嫔妾不如娘娘博学,平日里也就素手调香茗,作作红女,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前时还是多晴暖阳,现如今北风凄凄云遮日,殿内光线骤然间暗下,看不清榻前伊人客颜,闻其妃唇又启,不知此言是悲,是怒,或是嘲讽,勾唇鄙之一笑,我納玉容终是输给了木清妍,家世,品貌均不在其下,可是为何,输在哪里
容妃轻阖凤目,隐住泪意,泠泠之音启道:”嫔妾只是不甘。”忽然容妃张双目,眸中恨意难掩又道:”不甘沉于她木清妍之下。”
慎贵妃探手覆了她膝上锦被,裘下纹样繁复的槬袖搭在她床沿,慢慢理顺了褶皱被角,再出口却是转了话题,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那么你说,那汉时齐王韩信谋士蒯通对韩信说了什么?“
慎贵妃手下褶皱渐渐被抚平,她的不甘之语终于落了耳中,再抬槬袖抚上鬓间的凤鸾步摇,道:”玉容,你不甘,难道你说这宫里谁甘心?”
容妃垂苦笑,天下间又有几个“韩信”,忍常人所不能忍,自是该享常人所不能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凤目轻阖,忍字头上一把刀,捥心食血,何痛堪比。
容妃泪落滚滚晕染锦被,柔夷成拳,指甲刺入皮肉也未可知,朱唇缓缓音瑟瑟,”’韩信’,嫔妾亦是做不到啊!“
容妃复又抬,柔夷忽执伊人皓腕,跪于床榻,病体摇晃,眸中希翼难掩,泣声连连道:”求娘娘帮帮嫔妾,妾定没齿难忘,我亦不想一世都养木清妍的鼻息,嫔妾知道娘娘聪慧,即来探妾,一定是有法子的,请娘娘赐教!“
容妃断然开口,柔顺媔目冷色现,想来宫人看到现今的自己定是悚然,这宫中称颂的慎贵妃娘娘,何时也有不甘?
“容妃得空便看看书册,蒯通有言‘秦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你比本宫聪慧,如何才是秦失其鹿?”慎贵妃淡淡的看了一眼茜纱朦胧着的牗窗同椽子上挂以饰的縠纱,柔柔笑意从新漫上了嫭面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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