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山东指挥-《回到明朝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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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文定刚刚直起腰来,一瞧这架势,赶忙地又揖了下去。他虽然性格豪迈,不拘小节,可是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官场上该遵守的规矩还是知道进退的,尤其他现在还掌着一府的刑名,管律法的人更重视这个。

    他是五品官,宋小爱是参将领总兵衔,正二品,按规矩他见了要行逊礼,站要旁站,走则随后,否则就是僭越失礼。而四川地方少数民族众多,由于朝廷一直采取怀柔政策,对土官们恩遇隆重、礼敬有加,所以汉官更重视这些礼节,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现场这么多官员,要是逾礼被谁告上一状,那又何苦?

    伍文定和宋小爱各有忌惮,对着作揖不停,总要比对方多施一礼这才心安。伍文定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段尴尬,只好向宋小爱猛打眼色。

    宋小爱抬头瞧见,连忙对伍文定道:“伍大人先忙着,大人有事唤我,再见,再见!”说着赶紧又施一礼,不待他还礼便一溜烟儿逃了。

    伍文定抱着大胡子喘了口粗气,对儿子余悸未消地悄声道:“蛮族土官,不习教化,身为总兵官却不知朝廷礼仪,害得为父险些被人参劾。儿呀,她的官儿大,你和这位土司女官同在钦差身边做事,可苦了你了。”

    伍汉超干笑两声道:“呃……..不苦,不苦,还行,还行,父亲大人过虑了!”

    布政使安文涛和按察使陆政一左一右,坐在杨凌身边,推杯换盏,显的甚是亲热。

    杨凌不动声色,暗暗观察,发现在场地官员多以这二人为领袖,每有倡议。一呼群喏,虽是酒席宴上劝酒应和,不过也可看出这二人平素在官场上的人脉和威望。

    而自山东调来的都指挥使李森,每有言语,肯相和捧场的人就不多了,包括他手下的一些军中将领,看神情和他也不甚亲近,偏生这位爷粗犷豪放。嘻然谈笑,毫不自觉,杨凌不禁暗生隐忧。

    这位原山东都指挥使李森,面如重枣,身材高大,确实是位威风凛凛地武将,此人在都指挥使一级的武将中,是少有的不是文官出身。而且仅凭战功和武力才逐步升到如此高位的,算是一位草根阶层诞生地猛将。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杨凌才在兵部提供的众位武将中选中他出任四川都指挥使。

    成都府各路官员之中,唯一一个知道杨凌此来的真实目的地,就是此人。杨凌知道官僚体系盘根错关系复杂。军中将领不但各有派系。而且由于身居高位者皆是文官,所以武将大多在京中有文官靠山或与文官某一派系关系密切,同时卫所军由于驻扎当地百余年从不移防换址,所以和地方官府也有极密切的关系。

    这一来层层关系纠缠不清。没有派系、没有贵人扶助的将校想出混出头来极为困难。杨凌当初任职神机营,不过才几千人的军营,他又有皇上做靠山,还饱受军中固有势力地排挤,可以想见李森领着几个亲兵到了四川,短时间内能有什么作为。

    正常的情形下,他要真正在军队中树立起自已的绝对权威,最少也得两年时间。除非把四川军、政、刑三司首脑一块儿全换了,来场暴风骤雨般的大清洗。

    如今看来李森虽然利用职权,明正言顺地对四川各卫所将领来了个大调动,但是仍没有树立起自已地势力范围和威信,如果自已一旦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军队方面十之八九是指望不上了。

    杨凌本想宴后单独约见李森,见此情兴不免意兴索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欢饮一阵。杨凌提高嗓门对安文涛道:“蜀王殿下是我大明贤王。先皇在世时,曾多次褒奖。并令天下藩王和皇族以蜀王殿下为表率,克已修身,造福一方。今上对蜀王爷也十分关心。

    本官出京时,听说蜀王殿下抱恙在身,迁往青羊观中修养了,皇上闻讯甚为牵挂,曾嘱我巡至四川时,一定要代皇上探望王爷病情,不知王爷如今可好些了么?”

    藩王非奉旨一律不得与京官结交,这是朝廷制度。杨凌巡视各省,从未拜见过当地皇亲王侯,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想面见蜀王,不但显得唐突,而且蜀王完全可以避而不见。

    今日当着成都府大小官员说出皇上嘱他探望蜀王病情的理由,回头行走于蜀王府,便不致引人非议。而且这么多官员,同蜀王府关系密切地必不在少数,消息传到蜀王耳中,他也就没有理由婉拒了。

    安文涛见他问起蜀王,脸上笑容一收,肃然道:“王爷以礼教守西陲,蜀人安乐,日益殷富,离不了王爷之功。王爷病重之后,蜀地百姓为之忧虑,下官等也是焦灼万分,尝代为延请各地名医。

    只是王爷病情反复,始终未见好转。现在王爷在青羊宫中修身养性、调理病情,病势有所减轻,前日下官去探望时,看到王爷气色尚好”。

    杨凌见众人谈及蜀王时,均停箸歇杯以表敬意,蜀王在蜀地大小官员心中地地位可想而知。这样的人物,也难怪朝廷要谨慎对待了。

    他淡淡一笑,说道:“王爷病体痊愈有望,本官闻之也甚感宽慰。蜀地地路难走啊,本官这一路行来,身子都快颠散了架,今日想早些歇了,明日先去拜望昭王殿下,安大人,你看……..。”

    “是是,下官已在文殊院为大人设下钦差行辕,这便恭送大人往行辕休息”。安文涛欣然应道。

    他可不是要把钦差安置到和尚庙里,而是此街有座古老的文殊庙,故此得名。杨凌这个扫把星每到一地,欢欢喜喜把他接过去地官员十有八九要倒血霉,官场上的人大多迷信,安文涛对此颇为忌讳,可不敢把他往自已身边领。

    安文涛绞尽脑汁把他安排的远远的。还特意安排到文殊院附近,就是希望借助仙佛之力压一压这位钦差满身的煞气,希望他千万别在成都又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杨凌可不知安大人地想法,他到了地方见这里房屋楼阁虽不豪绰,却十分大气。周围没有太多的民居,适宜安排侍卫们驻扎和守卫,不远处佛寺内钟声悠扬,梵音袅袅。听着心田静雅,反而觉得安大人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安排他的住处,心中很是满意。

    钦差仪仗驻扎下来,伍汉超先对亲兵和狼兵地驻扎做了调度,将杨凌的住处团团围住,定岗、流哨层层设防,把这里围的是风雨不透。

    杨凌自去沐浴更衣,然后一身清爽地走进书房。刚刚燃起一根藏香,听着隐约传来的梵音禅唱闭目养神,刘大棒槌持贴来报,四川都指挥使李森求见。

    杨凌今日见了李森在席间饱受当地官僚冷落的情形,对他能起地作用已不抱希望。若刚刚到达,立即接见军中将领,又恐引起有心人的疑虑,所以摆手道:“就说本官体乏。已经歇下了,请李大人先回去。”

    刘大棒槌应了一声,刚刚走到门口,杨凌又道:“慢!”。

    杨凌懒洋洋地有椅上坐了,屈指弹膝,沉吟半晌,轻声道:“    ……..,请让他进来吧”。

    不一时李森雄纠纠、气昂昂地大步进了书房。见了杨凌立即施了个标准的军礼:“李森见过钦差大人!”

    杨凌随意地道:“坐吧,不要拘礼了。本官来四川地目地,你是最清楚的,怎么还这么莽撞,我刚刚住下,你便来探望,落在有心人眼中,岂能不加猜疑?”

    李森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在椅上坐了。嘿嘿笑道:“大人,咱要是不来。那才招人怀疑呢。卑职一到四川,就放出风去,说是走地内阁焦大学士的门路,这才调任四川富庶之地为官。焦阁老和大人您地关系尽人皆知,我要是不来拜访,岂不是欲盖弥彰?”

    “嗯?”杨凌忽地抬头认真打量这个一直被他视作好战、能战而少心机的纠纠武夫,还是那副粗犷模样,看起来毫无心机。

    杨凌得到的情报:李森调任四川,脾气暴躁、目中无人,曾鞭打侍卫,游猎时践踏农田,成都上流人物的诗酒会上见到美女拓拔嫣然,竟目瞪口呆半晌,目光追随倩影良久,连蜀王世子和他交谈也充耳不闻,失态丑状,引为成都官场笑柄。

    杨凌的判断是:惑人耳目!

    一个从低阶一步步爬上来地高级将领,一旦大权在握,倒不排除他追求声色犬马、放纵自傲,其至贪脏枉法,彻底腐化的可能,但是李森是带着秘密使命来到四川的,他能居此高位,就决不是一个白痴,他不会拿自已的脑袋开玩笑地。

    但是尽管如此,杨凌仍然不以为李森能有多深的道行,可是现在望着这个貌似憨直的山东大汉,摄着他眼神深处隐隐闪烁的精明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杨凌象是忽然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深藏在这个躯壳里的影子。

    他凝视李林半晌。李森也夷然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也不闪躲。许久许久,杨凌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李森,以前可曾有人能看清你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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