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新的一周,忙碌了一天后,杨帆在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 在王申海送小妍回家后,两人去了一趟医院。 这个医院,不是传统上的医院,是一所新型医院,俗称临终关怀医院。 传统医院里,很多治愈无望的病人会被劝退出院,然后在痛苦中死亡。 随着老龄化社会快速来临,临终关怀已成为医疗、养老等民生领域增长迅速的新需求。 临终关怀,指的是对没有治愈希望的患者进行的积极又全面的医学人文照顾,它需要控制疼痛及其他症状、解决心理和精神问题,以提高患者生活品质,达到最好的生活状态。 临终关怀是现代社会对工具理性和现代性反思的产物,也是社会成熟与文明的标志。 在发达国家,由志愿者、全科医生、宗教人士等构成的临终关怀体系非常成熟。 山城也有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坐落在远离闹市的一个地方。 这里居住着近三百位老人、中年人、青年人,甚至嗷嗷待哺的婴儿。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临终关怀医院跟养老院的区别是,这里既有老人,也有年轻人,甚至还有孩子。 此外,养老院不配备医生,但临终关怀医院配备有多名专业的医生。 人们的传统是重视优生,不重视‘优死’。 很多病人家属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把家人送来这里,害怕被指责为不孝顺。 绝大多数住在这里的病人,都是被医院判了“死刑”的患者。 到了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刻,尊严是个经常被忽略的东西。 在这家医院工作了近二十年的护士长告诉杨帆,他们曾经从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接出一位病入膏肓的独居老人,他原本的住房被儿女出租给了别人。 到临终关怀医院后,护理员将老人重新梳洗整理了一番,还给他理了发。 老人笑了。 就在第三天凌晨,老人走了。 有个老奶奶被送来时,已经连续很多天不吃不喝,家人甚至没有给她准备水杯和碗筷,只带了一套寿衣。 护理员细心观察老人,将馒头泡在小米汤里,一勺一勺地试着喂,结果老人又重新进食、喝水。 坚持了一个多月,老奶奶离开人世。 这里有一百多名护理员每天二十四小时陪护着病人:喂水、喂饭、按摩、翻身、擦澡、清洁尿便、换洗衣物、打扫卫生……没有周末,更没有节假日。 在这个生命用分秒来计算的医院,平均每天都会送走一位患者。 这里,不仅有暮年老人,主楼旁有一个被称作“东楼”的阁楼,在阁楼二层,有一间不算宽敞的婴儿房。 房间的门是锁着的,就连窗户都被贴纸和纱帘遮住了。 透过纱帘的缝隙,能看到这个开着灯的房间里,贴墙放置着七八张婴儿床,床上躺着五六个婴儿。 有的在睡觉,有的盯着天花板,有的在努力翻身,试图和旁边的小伙伴打招呼。 杨帆和王申海考察这家医院之时,正好看到一位老人即将走完一生。 就在医护人员和老人的同伴等着他的心电图变直时,外面传来号角声。 老人忽然就醒来,嘴巴张合,似乎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那是冲锋号,但你不用管了。”老人的战友对他说道。 老人便舒了口气,闭上浑浊的眼睛,停止呼吸。 “哪天快坚持不住了,最好提前告诉我,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出来医院,杨帆和王申海坐医院大门口不远处。 今天杨帆是开车上班的,开的是十三姨的车。 过来临终关怀医院这边,他也是开着十三姨的车过来的。 现在,车子就停在路边。 这里没有交警管违停,路边可以随便停车。 “我也不知道哪天坚持不住。”王申海从口袋里拿出上次杨帆给他的特供烟,盒子已经多处磨损,但里面的烟还有几根。 “挺省的嘛。”杨帆伸手,从里面取出一根。 “抽着确实比普通烟感觉好。”王申海有些心疼地看着杨帆点上烟。 “别心疼,我车上还有一盒没开封的,等下都给你。”杨帆吐出烟雾。 王申海这才不心疼了,点上烟。 一根换一盒,值了! “我看你挺享受送小妍上下学的,别太留恋,身体不行停下来,我叫她妈妈让她别再去盲人学校,在家等着手术。”抽着烟,杨帆对王申海说道。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