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捉虫)-《长安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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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不可追,锥心刻骨。

    她用漫长而又短暂的三百多个日夜,攥住了他的心,随后一笔一划地刻下了属于她的名字。

    试问,他能何如?

    她离开了长安,同长平侯去了她口中,天很蓝,云很低的漠北,他每每在心里恨她的那份决绝,耳畔都会想起从前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沈甄,你不是不愿意吗?”

    “你当我非你不可?”

    “你这挑食的毛病不知道改改?”

    “你这么矜贵吗?”

    “嗯,上次是你弟弟,这次是你父亲,你觉得,本官是你什么人?”

    “以后若是无事,别叫棠月往我这递消息。”

    “长平侯,你见他作甚?”他气得咬牙,“你拎的清自己的身份吗?”

    每一回,她都不敢顶嘴,每一回,他说完便后悔。

    只是三年前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一个人疯魔至此,不敢思,不敢念,他怕愈陷愈深,怕回忆里,还残留的她的余温……

    陆宴抬手轻轻抚着案几上的山茶花,一瓣一瓣,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男人,倏然自嘲一笑。

    这株你留下的山茶花,在你离开的第二个冬,悄然绽放,沈甄,我陆宴承认,我确实舍不得,你嫁别人。

    他坐回榻上,随意摆弄了一下玉枕头,忽然看着了一封信,一封没拆封的信。

    他瞳孔一震,将信攥在手中,想打开,却又放回原处。

    就她那点心思,她会说什么,能说什么,他会不清楚吗?

    感谢他救过她。

    感谢他帮了她的弟弟、父亲……

    最后再加一句,若有来生?

    男人苦笑了一下。

    可他从不信来生。

    陆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信,放到了怀中。

    算了。

    见字如面,又是摧心肝的疼。

    长久无声,陆宴忽然觉得这屋内,若是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实在过于冷清。

    一股寒风透过窗牖飘进来,幔帐摇摆,他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她站在自己面前,朱唇黛眉,顾盼神飞。

    “大人。”她轻声道。

    陆宴想,醉意微醺便是这点好。

    他拍了拍身侧,笑道:“坐。”

    陆宴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隔着七百多个长夜,隔着数万里路,再一次,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咙苦涩,隔了好半晌,才道:“漠北严寒,可还习惯?”

    怀里的人没答。

    他无法抑制地哽咽道:“同他一处,欢喜吗?”

    “他会不会介意,你陪了我那么久?”

    “他的母亲,会不会给你立规矩,嗯?”

    沈甄不再动,也未回应他。

    二十六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这漫无尽头的长夜,到底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下气道:“没护住你,我后悔了。”

    更后悔,从未对你说上一句,想娶你为妻。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不知怎的,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忽然泪流满面。

    他手足无措地去用指尖轻轻替她擦拭。

    抬起的手臂近乎僵硬,“别哭啊。”

    漠北离我那般远,若你真哭了,我都不能知晓。

    旋即,眼前的沈甄骤然化成了一缕烟,消失不见,陆宴蹙起眉头,捂着胸口,大声喊了一声,“沈甄!”

    “沈甄!”

    浓浓的黑雾在眼前消失,陆宴猛地睁开眼睛,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

    环顾四周,这不是国公府,亦不是澄苑……这是哪?

    还没等他缓过神,沈甄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给他摁回到了榻上。

    屋外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姑娘?”是苗丽的声音。

    “嗯。”沈甄开口道,“怎、怎么啦?”

    “姑娘,奴婢方才听到声响,可方便进去瞧瞧。”苗丽道。

    沈甄的心肝噗通噗通地跟着跳,她清了清嗓子,“不、不用进来了!方才不过是我梦魇了。”

    苗丽皱眉,“奴婢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妥当……”

    沈甄大声道:“真不用进来!”

    就在这时,清溪敛了衣襟,疾步走过了过来,里面有什么动静,她怎么会不知道!

    清溪打哈哈道:“苗姐姐,咱走吧,姑娘打小就有说梦话这个毛病。”

    苗丽犹豫了一下,可见里面的外面的人统一了口径,只好点了点头。

    待脚步声离开后,沈甄美眸瞪圆,一边怒视着陆宴,一边压低声音道:“大人半夜叫我名字作甚!你是生怕旁人不知你在这儿?”

    沈甄在上,陆宴在下,男人这回,一点没反抗。

    沈甄低头看他,忽然皱眉,抬起了小手,磕磕绊绊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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