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伊人,输又何妨-《军装下的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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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牧泽站好,微微侧着头往右上方看。夏初心里一沉,转向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眨着眼睛找了半天,也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

    “看什么?”

    梁牧泽挑起一边嘴角,看着树杈,“信不信,老董正看着咱俩。”

    “什么?”夏初震惊了,这里果然有摄像头吗?这可怎么办?她努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是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腰,不松分毫,脸上的神情有得意,也有炫耀,似是在对那枚隐藏很好的针孔摄像头说:随你怎么折腾,我们就是不分开,死也不分开,看你能怎么样。

    监控室里,董志刚快要气炸了,旁边一个小战士实在憋不住“噗哧”笑了一声,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可还是被董志刚听见了。

    “越野10公里,准备。”

    “是。”小战士哭丧着脸,跑步出门。

    梁牧泽当天午后便启程前往100公里之外的空降师,虽然自始至终,梁牧泽都没有向夏初解释为什么会把她借调过来,但是凭借大学侦查课学到的一些皮毛,夏初总觉得这件事和裴俞有关。她来g市这大半年,生活圈子里就是同事、米谷和梁牧泽,除了他们之外,就是裴俞。夏初与裴俞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能感觉出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竟然能安排人跟踪自己,而现在自己又无缘无故的被借调,夏初隐隐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关系。可是梁牧泽始终不肯透露分毫。

    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夏初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既来之则安之,留在特种大队做一名安安静静的野战医生。

    特种大队每天早上都有出操,在山间小路上越野10公里,夏初觉得做为大队的一份子,应该要出早操。到大队的第二天,她早早的起床准备。可是跑了两步她就后悔了。毕业这半年,每天在医院一坐一整天,不训练,连运动都很少,跑步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大的负担。但是已经放出话要参加的,她绝对不能临阵脱逃。

    他们的步子又大速度又快,夏初跟不上他们的步伐,落在队伍的最后,很快就气喘吁吁、小脸通红。还好,整理队伍的时候,田勇把她的背囊拿走,让她无负重。大队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缩减了她的出操距离,只有3公里。可是就这3公里,也足够让夏初为难了。她真后悔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后悔都没处说。

    特种大队的医疗队只有5个人,每人身兼数职,没有护士。大队的生活很单调,病人无非是因为头痛脑热,严重一点儿就是训练受伤。不过特种兵都有钢铁一般的意识,不到不能忍受是不会看医生的,他们很少生病,生病了也很少看医生。所以,夏初的工作很清闲。

    这里不像医院那样勾心斗角,战友们之间的相处很单纯,很简单所以很快乐。不会有人跑到她身边说另一个人的坏话,更不用担心有人会给她小鞋穿。这样的生活,让夏初过的很舒心,如果不是因为特种大队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她真的会考虑留下来。

    夏初看着梁牧泽每日生活训练的地方,走过每一寸土地都会幻想他曾经在这里训练流汗的样子。是冷冰冰的还是风风火火?看着训练场上摔爬滚打、迷彩已经被染满泥水的战士们,会想他当年是不是也这样?靶场上震耳的枪声,会让她记起那个燥热的午后,他神准的枪法给她带来的震撼。关于梁牧泽的一点一滴,都在夏初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夏初不再执着于寻找自己为什么会被借调的原因,他们不方便告诉她,那她也不再琢磨。反正真相早晚会露出水面的。

    夏初望着窗外缓缓西下的落日,轻轻叹气。他已经走了一周,电话很少,几乎没有。怕影响到他的工作,白天不敢打电话,到了晚上又怕影响他休息。就这样拖着,等着。

    薛军医背着药箱进来,看见的就是一副“相思落日图”,打趣道:“目光呆滞,眼神落寞,皮肤有暗沉,”薛军医坐在夏初旁边,打量着她的脸,又伸手放在她的鼻下测测她的鼻息,“鼻息不稳,心跳加速,此乃思夫之照也。”

    “说什么呢你!”夏初恼羞成怒,气鼓鼓的瞪他。

    薛军医无辜,摊手说:“我实话实说而已。”

    夏初站起来,把一打病例扔他身上,“我看你才犯相思病呢,照片放在药箱里,恨不得一天看30回,哪儿有那么多病患?”

    薛军医的脸色“唰”就变了,吞吞口水,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初有些小得意,脱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吃饭去喽。”

    “今晚有甲鱼,记得多补补!”夏初已经出了办公室,又听见薛军医怪腔怪调的喊了一句。

    夏初又走回来,站在门口冲他眨眨眼睛:“你可要多补补哦,对你有好处哦,强身健体哦。”她挥手再见,留下薛军医瞠目结舌,彻底被秒杀。

    吃过晚饭,夏初出了侧门回家。大队给她分的房子与梁牧泽的家离得不远,两栋小楼正对面。夏初站在楼下张望了一会儿,没有意外和惊喜,转身上楼。

    二喵被饿的上窜下跳,抓耳挠腮,恨不得要把家里闹翻天。夏初看着心疼的不得了,把猫粮给它备上,还切了火腿给它,看着它认真吃饭的样子,征求意见道:“二喵啊,出去溜溜吧?”

    二喵一门心思在它的晚餐上,根本没工夫理她。

    夏初叹气,抚着它的毛,“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吃这么多?中午不是让你吃肉了吗?”

    直到把整个盘子舔的一干二净,二喵才缓缓抬头,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巴看着夏初。

    夏初皱眉,“没吃饱?”

    “喵喵。”二喵特温柔的叫唤,喊的夏初心软。“你别是怀孕了吧,吃这么多……不对啊,你才几个月而已。”

    “喵呜。”

    “好了好了,等着。”夏初受不了二喵那种无辜渴望的眼神,看她一眼就能让她各种心软心疼。

    后来,二喵的确吃多了。夏初看着它吃饱喝足的模样,担心它消化不良,硬把它拉出来遛弯儿。

    对于这个院子,二喵新奇的不得了,到处乱跑,但是大方向不会偏离夏初。但凡看见夏初走远,它绝对麻利儿的跟过去,生怕不要它一样。

    散步的时候,碰见不少人,全是来探亲的军属。都听说夏初是梁中队的女朋友,又知道她是军医,所以对夏初都很热情。纷纷给夏初送特产,夸她长得漂亮,夸她的猫很可爱。被夏初抱在怀里的二喵,仿佛能听懂夸赞一样,得意的仰起头颅,迎着微风,竖起猫毛。

    夜渐渐深了,夏初趴在床头,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开着小灯看书。二喵安安静静的趴在旁边假寐,氛围分外安详。

    连续巨响传来,夏初用了几秒中断定有人在敲门,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会是谁?夏初这么想着,披着外套去开门。

    门外一片昏暗,忽然从暗影中冲出一个人一把把夏初推进客厅,顺手关上了防盗门。夏初来不及喊,人已经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环住。

    夏初觉得分外惊喜,“你……你怎么回来了?”

    梁牧泽不回答,只是更紧的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深深嗅着属于她的香气。夏初的手迟钝的环住他的腰身,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抱着彼此,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足以表达他们对彼此的思念。

    “喵喵。”二喵打破了这刻的宁静,摇着尾巴站在梁牧泽脚边,一声一声诱惑的叫着。

    梁牧泽松开夏初,低头看见猫眼直溜溜看着他的二喵,失笑说:“你怎么把二喵养的跟你一样,见了我就不能自抑。”

    “说什么呢!”夏初羞恼,粗鲁的从地上把二喵包起来塞进他怀里,“你们俩玩去吧,别让我看见。”说完气呼呼的回房间,亏她刚刚还因为他半夜回来看她而感动的差点儿涕零,心底冒出许许多多甜蜜小泡泡。这一会儿全被他戳破了。

    梁牧泽赶紧迈一步挡在她面前,手里拖着二喵,“开玩笑的,二喵,道歉。”

    “喵~呜。”二喵特别委屈的叫着,看看梁牧泽,又看看夏初。

    夏初不理,想越过他,可是又被梁牧泽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让我抱一会儿夏初,我有点儿累。”他的声音低低,有满满的疲惫,整个身体重量仿佛都压在夏初身上一样。

    夏初依言,手臂环住他的腰身,轻声问:“偷偷跑回来的?”

    “嗯,不算。”

    “不……算?那就是喽!”

    “跟空降师领导打过招呼了,明儿一早赶回去。”

    夏初心疼他,空降师也不是个常人待得地方,肯定是累了一天,大晚上又开车回来,为了赶回来见她,她的心里特别感动。

    梁牧泽的头一偏,温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夏初触电一样浑身一阵酥麻,却不挣扎。顺着她的脖子往上,他一路吻到她娇小且敏感的耳朵,她整个气息一下子全乱了。

    红着眼睛的梁牧泽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手已经探入她的衣服,却还装模作样的商量着:“给我,嗯?”

    一阵凉气灌进夏初的衣服中,让夏初一个激灵,赶紧拦住他上移的手臂,柔媚的眼睛看着他,坚定的摇头。

    梁牧泽不管了,吻住她的唇,手掌摩挲着她的背脊。夏初被吻的没有力气,可是仍不忘记要挣扎,今天是真的不行。

    “嗯……不行,真的。”夏初好不容易推开他的脸,深情的看着他,看见他的急切,他的欲望。可是,真的不行。“大姨妈来了。”

    “什么?”梁牧泽红着眼睛急切的问。

    “大姨妈。”夏初红着脸小声重复。

    “你大姨?”

    夏初无奈极了,她不想说那么直白,可是他明显不配合工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说:“月经。”

    “喵喵。”

    “喵什么喵,睡你的觉。”梁牧泽低吼着脚边的二喵,一脸的不善,欲火无处发泄,只能对没有任何攻击力的二喵发发牢骚。

    二喵似是伤心了,低着小脑袋默默走开。

    “肯定累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回去吗?”夏初柔声安慰他,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心情极差。

    “你负责。”梁牧泽拉着她的手探向自己的坚挺。刚一碰到那东西,夏初马上弹开,摇头拒绝,怎么都商量不通。

    梁牧泽又对着她一通深吻,才不舍的放开她,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大步迈向卫生间。

    夜里,梁牧泽抱着夏初睡觉。有如玉美人在怀,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自然是又亲又摸的,但是这回和以前不一样,夏初不管他,只能自个一趟一趟的跑卫生间。可他不死心,宁愿跑卫生间也要把好好抱抱夏初。

    天微微亮,梁牧泽要赶着回空降师,夏初也要准备出操。两对熊猫眼,坐在床上的盯着对方,对彼此都是怨念不已。

    梁牧泽拉着夏初的手,直到上车前。

    夏初叮嘱:“路上小心点儿。”

    梁牧泽温柔的抚着她额前的碎发,“我保证这一周之内绝对回来。”

    “算了,开夜车太危险,白天又那么累,回头我有时间了去看你,不是说离得不远吗?”

    梁牧泽不依,胸有成竹的说:“再回来就不走了。”梁牧泽叹气,看着她身上宽大的迷彩,摸摸她的小脸,柔声说:“别逞能,没人会看不起你。”

    “嗯,”夏初眼眶酸酸的点头,“我知道。”

    “别哭哦,哭了你别后悔。”梁牧泽看着她泪水就要滴下来的样子,佯装威胁,声音有些严厉,可是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表情温柔。外人看见他这个样子,真的会吓掉下巴。

    夏初笑着推搡他:“谁哭了?快点儿走吧,别耽误正事儿。”

    梁牧泽发动引擎,深深望了她一眼,依依不舍的打着方向盘掉头离开。

    夏初不确定董大队长是不是知道梁牧泽回来了,但这是他的地盘,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立马有人给他报信,他不知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把梁牧泽赶回去。

    为了安全把夏初调上大队,为了让梁牧泽少吃苦头才把他借调到空降师,怕夏光远知道他们俩“单独相处”而迁怒于梁牧泽。大队长当到这份儿上,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刚把夏初接到山上那一天,董志刚就接到了夏光远的电话,老领导第一句就问:“你把夏初借走了?”

    董志刚一身冷汗,但是又不能说谎,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夏光远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在董志刚听来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理由。”

    “首长,这是g军区的军事机密,虽然您是领导,但是跨军区,实在不方便透漏。”董志刚顶着压力说了这一句话。还好这只是一个电话,如果是面对面,说不定会被罚五个小时的伏地挺身。

    现在想起来,依然还会冒冷汗。他生怕夏副司令猜出来是因为他的宝贝闺女身处危险,才不得已的把她接过来。还好,把夏初借来的同时把梁牧泽给借走了,要不然不止梁牧泽要倒霉,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夏初背着药箱来到训练场,不出意外看见站在高出拿着望远镜的董大队长。对他的警卫员说了几句,警卫员麻利儿跑上土坡。董志刚听了警卫员的话,回头看见夏初之后,笑眯眯的下来。

    “大队长。”夏初先敬礼,然后说:“该检查了。”

    从夏初来到特种大队,董志刚算是倒霉了。不仅严格限制了他的饮食,还让他戒烟。把他能找到的烟全给没收了,李政委严令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给大队长烟,一根也不行。大家都说,这是为他好。可是不吸烟不吃肉,董志刚完全看不出哪儿好了?

    心脏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控制饮食和戒烟的效果也不是立竿见影,但是总归是有好处的。以前他总是经不住诱惑,别人也不敢跟他对着干。可是夏初才不吃他这一套,再怎么吹胡子也不起作用,反正夏初的工资不归特种大队,他也不能滥用权力体罚她。夏初听说,这叫有恃无恐。

    敞篷越野把他们拉回办公室,夏初只是听了听心跳,询问了他的心脏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就在这时,军区办公室打电话过来,说徐副司令要来看看,现在就在路上,说话就到。

    董志刚听了办公室主任的话,“蹭”就跳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说,看什么看,就这一亩三分地,又不能给你造火箭,又不会把山头炸平,有什么看的?

    可是人已经在路上,有再多不满也无济于事。

    领导们视察特种大队,向来都是勘察事实。董志刚没功夫给他们列队欢迎,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徒有空壳的特种部队。每次来,大队的每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该训练的训练,该站岗的站岗,不会与其他时候有任何不同。领导们最乐意看到的就是原生态,没有任何浮夸的仪式。徐副司令来视察,向来都是临行前才通知,他就爱突然袭击,出其不备。

    徐副司令到训练场,战士们不受干扰的继续训练,看到大家虎虎生威的精神头,干脆利落不手软的动作,很满意的点头。

    接着到餐厅看伙食,到菜园子看蔬菜,到宿舍看卫生情况和住宿条件,到枪械室查看枪支弹药,吩咐作战部长和大队多沟通,随时补给缺少的枪支弹药。

    最后,徐副司令指了指最角落的二层小楼,问道:“那是医疗室对吧。”

    “是。”李政委回答。

    “过去看看。”说完抬腿就往那个方向走。

    李政委回头看董志刚,董志刚也没办法,拦是拦不住的,夏初来特种大队的事情徐副司令迟早要知道的。

    徐副司令看见夏初之后,狠狠的愣了一下,又扭头看站在最后面的李政委和董志刚,两个人都不卑不亢的看着前方。

    副司令沉着声音说:“上去看看。”

    “是。”薛军医敬礼,然后领着将军们进门,其他医生紧跟其后,夏初顺势落在了最后,和大队的两位领导并排而行。

    中午,领导们留在大队吃饭。没有特权没有特例,将军们一人一份和战士一样的饭菜。副司令总说:“和战士们一起吃大锅饭总能让他想起年轻的时候,会觉得这饭菜比满汉全席都好吃。那时候条件不好,饭端上来得拼命抢,抢得少了就要饿肚子,吃不饱没有力气训练,表现不好会被罚,别人吃饭的时候你还在训练,等你回去的时候,饭又被抢完了,还得继续饿肚子,还要继续挨罚,这是恶性循环。”

    饭后,副司令说要到大队长办公室坐坐。董志刚领着副司令回办公室,李政委和其他领导到会议室休息聊天。

    “夏初怎么在?”刚走进办公室,副司令就忍不住的问。

    “我把她借调来的。”董志刚如是说。

    “你?董志刚,我是不是给你的权利太大了?好好的医院你不让她待着,你们大队上有那么多心脏病吗?”

    “先别生气,没有给你报备是我的失职,具体情况回办公室我慢慢跟你说。”

    董志刚把具体情况向副司令一一交代,副司令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点儿。最后嘱咐他说:“保证夏初的安全,不然别说老夏不放过,我也不轻饶。”

    “是!”

    副司令端起杯子,吹了吹茶叶末,又看向董志刚:“你那个刺头兵呢?我怎么没看见?”

    董志刚干咳一下,讪讪的说:“借给空降师了。”

    副司令“啪”把水杯狠狠放在桌子上,“董志刚,你给老子整什么幺蛾子?你明知道现在过年备战,又可能随时执行任务,你把人借给空降师干什么?那空降师也是,早不要晚不要。”

    董志刚顺坡下驴,猛点头,“就是就是。”

    副司令瞪他,“好在这空降师不远,那边事儿完了让他赶紧回来,不让我省心。”

    梁牧泽开车用了一个小时回到空降师,正赶上吃早饭。梁牧泽看着一碗汤圆,才记得今天是元宵节,十五团圆之日。梁牧泽美滋滋的吃着汤圆,心里想着夏初,元宵节,他们最起码是团圆了。

    这一周,仍是空降师的噩梦。

    空降部队也是特种部队的一种,主攻跳伞,空降师的领导们,就是希望空降兵的科目能够再多元化一点儿,所以把梁牧泽请了过来。

    梁牧泽是他们请来作交流的,自然挑了最优秀的一组人让他带领。起初被挑走的战士们都很激动,毕竟被选中就证明了你是优秀的。可是一天后,个个都累傻了。陆军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完全在空降师之上,每日无休止的训练,半夜还要拉警报紧急拉动,把人训的跟傻子一样。而主导这一切的梁牧泽倒是十分悠闲,坐在空地上,嘴里叼着一颗枯草,拎着扩音喇叭,看谁不爽就喊两嗓子。

    梁牧泽带着墨镜看着空中几个降落伞,听见旁边的动静,歪了头看一眼,继而继续望天。

    老段站到他旁边,手撑在额前挡太阳,和他一起望天。老段,就是当初跟梁牧泽打赌射击的那位,今年也被提了中校。知道梁牧泽要来,他特别兴奋,逢人就说那是他兄弟。

    老段说:“你可够狠的,用陆军的标准训他们。”

    “算狠吗?都是特种部队,陆军能受得了,他们为什么受不了。”梁牧泽继续看着天空,声音无波澜的说。

    “他们毕竟不是陆军。”

    梁牧泽听了这句话,收回目光,摘下墨镜,看着老段说:“那你们把我请过来又是干什么?”

    “你的陆军,你们的素质不是一天两天锻炼出来的,一直都是那种训练强度,我们自然不能比。”

    “哼,”梁牧泽冷笑,“有什么不能比?同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普通人。强度、时间,那都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看你心里愿不愿意!”

    老段被堵的无话可说,干张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梁牧泽拎起扩音喇叭对着前方狂吼,“你他妈的往哪儿跳呢?给老子回来,听见没有?”梁牧泽看着那个伞越来越偏离,拔腿就朝着伞跑过去。

    两周的魔鬼式训练,让被训战士们苦不堪言,又不敢说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对梁牧泽佩服的五体投地。早就听过他的威名,如今一见,更是名不虚传。虽然他常常说很恶毒的话刺激他们,可是被刺激过后的战士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顾疲劳和伤痛,继续往前冲。

    两个星期的时间,把原本一个月的训练科目全部超额完成。梁牧泽的确把这组本来就很优秀的战士们,训练的更铁血更坚韧。

    空降师的领导很满意,而且一个月的时间只才过了一半,政委拐弯抹角的想让梁牧泽继续带一队训练。

    这太极在梁牧泽和空降师政委之间推来推去,梁牧泽不正面拒绝,可是一来二去,政委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把他留下来。

    趁着月色离开的梁牧泽,看着天上半缺的月亮,想起了夏初笑起来那双弯成月牙眼睛,神色变得特别温柔,仿佛能看见他心爱的夏初在等他回去,等他对她诉说无尽的思念。

    夜色中,一辆减速的越野闪着前灯打个弯进入早已敞开的铁门,门旁扛着枪的战士肃穆的敬了一个礼,目视着车子远去。

    车速很慢的停在家属楼下。看着对面二楼黑着灯的窗户,梁牧泽的神情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夏初,你睡了吗?睡了吧!我有点儿饿了,你给我煮完面呗?

    叹气,梁牧泽打开车门下车,阔步往刚刚经过的房子走去。来到一栋独立的小院落,“砰、砰、砰”猛敲房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董志刚穿着浅灰色毛衣,一脸不爽的瞪着门外扰他清幽的人,“大晚上敲什么敲?”

    梁牧泽“啪”的立正站好,敬礼,字正腔圆的说:“报告大队长,圆满完成任务,提前归队,请指示。”

    董志刚那个火,能窜到房顶。特麻利的闪回屋子拎了一把扫帚出来,不分由的往梁牧泽身上砸,“你小子活腻了吧,耽误老子睡觉,报什么备啊?你不就是得意吗你?你别跑!给老子站好。”

    “我没动。”梁牧泽声色不变,不跑,也不躲闪,表情淡淡的看着董志刚,任凭扫帚砸到自己身上。

    “有什么得意的?明天就给我滚蛋!”董志刚气急败坏的喊。

    梁牧泽继续淡淡的表情,似是要滚的不是他,特别平静的声音问道:“滚哪儿?”

    “该滚哪儿滚哪儿,现在给我消失,老子要睡觉!”

    只有他一个人气的跳脚,那个提前回来又故意来找茬的梁牧泽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早就察觉到什么的梁牧泽探着头,皱着鼻子闻了闻,眉毛轻挑着说:“我不是夏初,偷偷抽烟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说完一个闪身,董志刚来不及抓他就已经溜进客厅,精准的从沙发缝里扒拉出半盒软中华,梁牧泽特别不客气的掏出一根儿自己点上,剩下的塞进自己兜里,吐着眼圈昂首挺胸的,走了!

    董志刚被气疯了!那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半包烟,刚点上一根梁牧泽就来了,来就来吧,竟然还把他的烟也顺走了。

    董志刚骂骂咧咧道:“妈拉个巴子的,兔崽子!”

    梁牧泽叼着烟卷,坐在夏初家楼下的石凳上,看着她家的窗户,默默吐着烟圈。一根接一根,直到解决了半包烟,才拍拍屁股站起来,伸个懒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想到明天早上她看见自己时的表情,就忍不住的想笑。会很吃惊,会犯愣,明明开心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会偷偷的乐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打赌一定是这样,赌注是,一生给夏初!

    闹钟响了好几遍的时候,夏初才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被窝里爬出来,哈欠连天的穿衣服洗漱。清清爽爽的出门,天色微亮,耳边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听起来好像比往常叫的更欢快。

    夏初仍是站到老位置,退伍的最末。活动活动手脚脖子,别的战士都背着背囊扛着枪,如雕像一样站的笔直。环视下来,只有她目无旁人的做着热身运动。

    梁牧泽微挑着嘴角看着那个被宽大迷彩遮住玲珑身段、正弯下腰前胸完全贴在双腿上的人,等着她抬头,给他灿烂一笑。

    “呀!”夏初惊叫,摆着上身和腿叠在一起的造型半天都没动。

    她的确惊讶了,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二喵!梁牧泽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那只除了耳朵和四肢,通身雪白的折耳猫,从没关好的窗户跳了出来,散步一样慢悠悠的尾随着夏初来到大队,端坐在侧门边睁着圆咕噜噜的猫眼张望着一望无际的兵哥哥,花痴一样吐着粉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嘴巴。

    夏初刚站好,二喵就“喵”的一声跑了。夏初觉得奇了,它如果是害怕,为什么还冲着她所在的方向跑?应该马上掉头往回走才对啊?眼看着二喵从自己的脚边豪不停留的跑过,停在一双硕大的军靴前。

    “啊!”夏初的第二次惊叫。

    所幸战士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完全不会受外界干扰,就算再怎么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也能坚定的绝不回头!

    队伍出发,夏初还愣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抱起二喵,看着他直起身,看着他盯着自己,看见的他的嘴巴动着。

    “什么?”夏初问。

    “出发了。”梁牧泽无奈的重复。

    夏初看见远去的队伍,赶紧跺跺脚赶紧跟上。心里仿佛被二喵抓了一样,痒痒的想回头看看他。但是,她忍住了!二喵这个不仗义的家伙,看见梁牧泽也不告诉她,自己倒是跟看见鱼肉一样“嗖”的扑过去,果然是母猫!果然是色猫!

    夏初出操不用跟着队伍的速度,只要以自己能接受的速度跑够3000米、和跑了10000米的战士们一同回来就行。夏初慢跑着,琢磨着梁牧泽怎么回来了,想起他走之前说再回来就不走了,所以是不是借调结束了?那以后,岂不是可以天天见面?看着前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的大部队,夏初撇撇嘀咕道:“做了领导就用不出操了吗?真是懒!”

    “我在!”

    一个声音骤然从耳后传来,夏初吓得一个激灵,左腿不利索的绊着右脚,瞬间失重,面目失色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心想这下完了,脚骨估计又要脱臼了。两只手臂挥舞着想抓到一些可以阻挡她倒下的东西,可是并没有抓到什么,于是夏初任命的闭上眼睛。

    忽然腰间多了一股阻力,惊叫声中,自己已经被捞起来,顺势扑进他怀里。梁牧泽心满意足的把她紧紧抱住。

    夏初有些气喘,心有余悸的趴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拥抱。可是,什么时候,他的胸膛变得这么软了?

    不解的夏初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挪开,低下头,分明看见一团软绵绵的白色夹在他们之间,因为刚刚那个紧紧的拥抱而差点被夹成猫饼的二喵,正用一双无辜的眼睛张望着她。

    “喵喵。”

    二喵的叫声打破安静的环境,夏初挣脱梁牧泽的怀抱,脸颊挂着一丝红晕,有些难为情的嘟囔:“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梁牧泽歪歪脑袋,如是的说:“一直都在,只是你一直都不回头看看。”

    夏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他的口气里有些凄凄惨惨的感觉。

    一直在?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莫非他拜二喵为师,走路无声了吗?再看二喵,被梁牧泽装在他的迷彩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两只小爪子攀着领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夏初,样子乖极了。

    夏初摸摸二喵的头,“你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怕它丢了你着急,”梁牧泽低头看了二喵一眼,“还跑吗?”

    “跑!”夏初下意识的说,可是,她已经不确定能不能按时完成3000米。

    “走吧,我陪你。”说完,牵起夏初的手。

    夏初不解的问:“你不用跑10公里吗?大队长心脏不好还在操场上慢跑呢,你就这么公然逃避训练。”

    “逃就逃吧。”梁牧泽轻轻笑了一下,好看的眼睛里面闪着细碎的光彩。

    梁牧泽跟着夏初的速度,和她并肩跑着。二喵还在他胸前揣着,从刚刚到现在,夏初要么只看梁牧泽,要么只看二喵,还没注意把他俩合在一起看。这么一看,笑果就出来了,分外的喜感。

    英俊挺拔的陆军中校,胸前揣着一直因为颠簸而花枝乱颤、毛全竖起来的猫咪,又因为迎着风,本来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是在享受又似是受尽折磨。夏初笑的实在是不行,眼泪都飚了出来。

    梁牧泽很严肃的让她不要笑,可是她真的忍不住,这么搞笑的一幕没有相机拍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袋鼠梁牧泽!

    “你知道吗,有些人l和n不分,梁就念娘,袋鼠梁牧泽,他们就会念成袋鼠娘牧泽,简称是什么?袋鼠娘!!!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别笑!”

    夏初哪儿会听他的话?继续捂着肚子边笑边跑。

    梁牧泽停下脚步,夏初还笑的正欢的往前跑。但是没两步就不行了,笑脸马上变哭脸,捂着肚子停下来,慢慢蹲在地上。

    笑岔气了!得意忘形,然后报应来的非常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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