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 章-《宦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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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徊光用手掌压了压不适的胸膛,缓步往楼下的盥室去。

    浴桶里早已装满了水,却并非适合沐浴的热水。而是刚从井中打出来的凉水,且在水中放了很多冰块。

    整个盥室都充盈着一股森森寒意。

    顺岁搓着手离开。

    裴徊光解了衣服,坐在浴桶中的冰水里。寒冷无孔不入穿进他的身体里,让他身体里火烧板的五脏六腑开始慢慢有了舒适之感。

    裴徊光缓缓合上眼睛,默念邪功,逐渐驱离周身属于人类的温度。这邪功奇邪无比,往常他只需要每个月十五修炼,并不会过多的修炼。可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随着他的身体日渐一日地染上人的温度,他不得不在每两个十五之夜中途,再念那邪功。

    黑色的雾气在裴徊光周身缓缓萦绕。

    所谓邪功,赐予他不属于人的力量,自然也要将他变成非人的鬼。

    ·

    裴徊光在冰水中泡了半个时辰,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漆色的眼眸毫无情绪波澜,玉白的面庞,没有表情时仿佛也没了属于人的悲喜。

    他从冰水中迈出来,并没有急着去擦身上的水渍。

    而是任由湿漉漉的水滴沿着他的肌理,缓缓滴落。

    裴徊光扯开布帘。布帘之后是一面可以照全身的高瘦铜镜。

    阉人大抵都羞于自己的残缺。

    偏裴徊光不管是在京城的沧青阁,还是来了这里,裴徊光都交代人在盥室里准备这样一面铜镜。

    每每沐浴之后,立在镜前欣赏着自己的残缺。

    沈茴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往楼下走。她的裙子弄脏了,于是从衣橱里翻出裴徊光的一件大氅裹在身上,衣摆长长拖在地面。

    她走到盥室面前,见里面亮着灯,知裴徊光在里面。她眯着眼睛还很困顿地委屈开口:“撞到床角,又扯到伤口了。”

    她好像在怪他半夜将她丢下,不陪着她睡。

    裴徊光好像没听见一样,目光仍凝在铜镜上。

    沈茴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推开了盥室的门。

    “吱呀”一声响,屏风隔了视线。

    沈茴望着屏风上映出裴徊光的身影,隐约辨出他未穿衣。屏风一边隐约可以看见铜镜一角。

    ——他在看自己?

    沈茴惊讶地檀口微张。

    屏风另一边传来裴徊光漫不经心的声音:“娘娘羡慕自己的婢女吗?”

    沈茴慢吞吞地抿起唇,想起昨晚裴徊光说的话——“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咱家的残缺可不是刀师父割出来,而是自己切的。啧,娘娘应当相信咱家的刀工。”

    好半晌,沈茴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她往前走,站在屏风面前,伸手去摸屏风上他的影子,低声问:“疼不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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