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大唐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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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走到裴英娘跟前,目光落在她微红的前额上,眉心紧拧。

    “阿兄。”裴英娘向他解释,“四郎提醒我留意王庆之——王庆之诬告你?”

    李旦点点头,不想多说王庆之的事,抬手抚一抚她的眉心,“母亲为难你了?”

    裴英娘刚刚向女皇稽首,额头磕得有点红。

    “没有。”她说,“只是问几句话而已。”

    李旦不语,手指轻揉她的前额,眉心周围一圈有些泛红。

    裴英娘笑了一下,拉拉李旦的手,“阿兄,你放心,我真的没事,我现在可是祥瑞呢!”

    李旦嘴角一扯,勉强回了个清浅的笑容。

    他们相携踏上台阶,走进长廊。

    廊道两边遍植紫薇树,花满枝头,缤纷灿烂,风从不远处的湖面吹来,树叶细枝沙沙响,树影婆娑。

    两人一路慢慢走过去,一个明眸皓齿,未语先带笑,说话声音细而柔,一个沉默而温和,时不时低声附和一两句,平淡的语气里满蕴缱绻情意,风吹衣袂飘飘,正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一名头梳高髻,穿石榴红窄袖衫,绛紫半臂,肩披锦帛,系泥金罗裙的宫婢站在花树下,踮起脚张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感情真好。”

    她身后的几个宫人对视一眼,挤眉弄眼。

    其中一人拍拍满脸歆羡的宫婢,“团儿姐,那可是太子殿下,你莫要惹祸上身。我看武家的几位郡王都挺喜欢你的,嫁给郡王,不比跟着太子担惊受怕好多了?”

    出了一位女皇帝,宫里的宫婢们心思活泛起来。

    千金大长公主紧锣密鼓,忙前忙后,为女皇挑选俊美的郎君,填充控鹤府。她们是女子,生得再貌美,模样再勾人,女皇也不会宠幸她们。

    如花一样的年纪,她们怎么甘心就这么老死宫中?趁着年轻娇嫩,赶紧搭上常在宫中行走的郡王们,说不定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捞一个国夫人当当。

    魏王武承嗣和武家郡王其他郡王是宫婢们的头号选择,现今武家男儿炙手可热,世家们都抢着和武家联姻。千金大长公主的孙子就娶了武家的一名小娘子。

    女皇登基后,册立武承嗣为魏王,其他诸堂侄为郡王。其中汉阳郡王武六郎很喜欢团儿,每次进宫都要找机会和她说说话,想纳她为妾。

    团儿翻个白眼,两手叉腰,“你们懂什么?”

    宫婢们笑成一团,这个道:“团儿姐,你是不是嫌汉阳郡王生得太磕碜了?”

    那个嬉笑着说,“团儿姐,太子确实俊秀无双,相貌堂堂,宫里盼着伺候太子的人多了去,可没人敢呐!太子妃不是好惹的!”

    团儿抿唇一笑,任宫婢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她眼巴巴看着李旦沉稳如山的背影,一脸算计。

    待宫婢们走开了,一个穿黑红间色裙的宫人拉着团儿走到墙角的假山旁,小声劝她,“团儿姐,你不会真的想接近太子吧?你没听女史们说吗?太子妃是陛下带进宫的,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太子把太子妃当成眼珠子一样疼惜,事事比婢女们想得还周到,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操心,成婚这么几年,太子身边连一个侍妾美姬都没有,太子妃正当青春,美貌如花,又有多年相伴的情分,想必太子心里还喜欢得紧……团儿姐,你还是收敛些罢!况且太子自身难保,哪里比得上武家的郡王们?汉阳郡王前几天不是才刚送你一枝镶琥珀的蝴蝶金钗吗?”

    团儿轻蔑一笑,昂起下巴,“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陛下重用武家人,以后武家的郡王们就真的能一直得意下去?”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像那些眼皮子浅的憨货那么蠢,太子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我可以肯定,陛下心里还是向着太子。而且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汉阳郡王不过是贪图我的美色罢了,得手以后早晚会厌倦我。太子不一样,他对太子妃那么好,眼下他处境艰难,我这时候为他排忧解难,他感念我的恩德,以后自然也会对我好……”

    她越想越觉得值得冒这个风险,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你等着吧,我早晚能扬眉吐气!”

    和她交好的宫人深知她性子倔强,胆子奇大,叹息一声,没有再劝。

    李旦和裴英娘回到甘露台,虽是傍晚时候,天已擦黑,仍然热得人喘不过气。

    裴英娘汗湿衣衫,先去净房洗漱。

    洗到一半,珠帘外响起脚步声,一双手拨开帘子。

    李旦走了进来。

    裴英娘惊呼一声。

    半夏和忍冬脸上涨得通红,手脚僵直,不知道该赶他出去,还是先帮裴英娘洗完。

    李旦淡淡扫她们一眼。

    两人打了个激灵。

    裴英娘无奈道:“你们先出去等着。”

    打发走两个使女,她双手扒着松木桶边沿,下巴搁在手背上,仰脸看李旦,“阿兄,你进来做什么?”

    这么热的天,在净房里亲热一点都不好玩!

    李旦挑起她的下巴,静默片刻,拿起梳奁里的玉梳帮她梳头发,“王庆之的事,你不必担忧,再过两天就该有结果了。”

    裴英娘怕打湿一头墨发,转了个身,背靠着木桶,让长发自然下垂,方便李旦帮她梳拢挽髻,“阿兄你心里有数就好。”

    “母亲可能要办一场射礼,论功行赏,到时候我会吩咐属从把王庆之带到宴席上去。”李旦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英娘,不要怕我。”

    他想让小十七怕他,只听她的话,但是当他发现她真的畏惧他了,他又觉得后悔,怕她会被吓到。

    射礼是宴席上常常举办的一种庆祝活动,以示朝廷上下时刻居安思危,不忘武备。

    初唐时,尚武风气浓厚,文臣也能舞剑上马,但凡射礼,人人都能拉开大弓,射中箭靶。

    后来承平日久,文臣们越来越轻视骑射功夫,只有武将能射中靶心。

    射礼从一开始的人人上场,各有所得,变成武将们显摆身手,文臣们重在参与的礼仪性活动。

    还没到重阳佳节,女皇提前举办射礼,不是为了检验朝臣们的骑射本领,而是要赏赐群臣。

    这是旧例了,以前将士们得胜凯旋,收缴大批财物牛羊牲畜,皇帝大悦,命人举办射礼,靶子立在场中,君臣宗室,都可以上场拉弓。射中靶心者,可以分得大笔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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