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拜拜[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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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以为是做体检,不耐烦道:“再说了,去西城之前,他在我儿子的陪同下去医院复查过,虽然没全身检查,但也做了好几项,要有问题,当时就能发现苗头。”

    “我指的不是体检。”戚以潦面前的窗户玻璃看起来一尘不染,他抬手抹了一下,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沈寄捋额前发丝的动作一顿。

    戚以潦道:“老沈,‘缔夜’那晚,那孩子在我房里的床上表现出来的反常,我当时就给你发了监控,之后在老太太的寿宴上,我又一次提醒……”

    老友一番话里的几个字显得尤为刺耳,沈寄的面部沉下去,他直接出声打断,言语透着轻蔑:“敢情你说的脏是指那方面,阿潦,他是我的狗,我比谁都清楚,你戚家那套,在我这不受用。”

    不知是看轻戚家那一套,还是不把别的放在眼里。

    戚以潦笑着叹息:“好吧,既然你意已决,那多说无益。”

    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那头就挂断了。

    戚以潦在窗前立了片刻,他摩挲几下指尖的灰尘沙粒感,转身去了病房。

    茭白听到好友上线提醒,他没立马看谁的头像亮了起来,脑中闪过好几个可能。

    最大的可能是章枕,毕竟那位送他来医院的路上,跟个要没了孩子的老爹一样,抱着他的手一直哆嗦,人都傻了。

    其次是礼珏。

    主角受嘛,容易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到不了的。

    最后是沈寄,他刚来的时候,那身纾解完的痕迹太重,显然昨晚不知在哪睡舒坦了,现在必定会雷霆大怒打一套渣贱文惯用的霸总拳法。

    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我不该承受的痛?全世界都有错,就我没错。

    茭白的背脊忽地一僵,来人竟然是……老变态。

    灵魂状态的各种感官特别敏感。他没睁眼也没扭头往门口看,是通过湿冷的沉木香确定的。

    茭白把眼皮一撑,下一刻就爬起来,瞪着戚以潦的头像。

    我草。

    白猫这下真的要死了!

    那根细铁丝已经深深嵌进了它的脖颈里面,勒断了它的皮肉骨头。

    它的脖子往一边歪,只挂着一点皮肉。

    茭白愣愣看着,怎么回事?

    白猫除了脑袋上的毛还有点白,其他全是红的,血在往下滴。

    茭白好像听见了滴滴答答的声音,他两手捂住耳朵:“早前我说你嗷呜就救你,那是骗你的,你嗷呜不嗷呜,我都救不了你。”

    说着他就蜷缩回地上,十几秒后,他却又起来,往床边晃。

    澜意斋那时候,是茭白第一次发现白猫离他近了一寸,他以为它往前走,是它腻了,不想在原地待下去。

    当时他还在想,它脖子上的细铁丝还在呢,哪怕是稍微动一下,都会痛得要命,干嘛不好好待着,非要乱动。

    现在……

    茭白再去看仿佛死透了的白猫,它不是腻了。

    是太痛苦,想放弃,往前走一步是它做出的,自我了断的举动。

    而兰墨府坟场前的那声嘶喊求救,是深藏在它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挣扎。

    还是想活。

    就和我一样。茭白盯着戚以潦头像上那小板块。囚住白猫的,是不是那里面的竖长形东西?

    会是什么呢?

    茭白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可他目前的处境比较麻烦,还不能让他全身心投入地应对戚以潦。

    “诶,老变态,你的猫死了。”

    茭白坐在床上,手往后撑,半仰着身体看戚以潦,对方没有任何异样。

    演技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茭白觉得比起有病的老男人,还是猫好拿捏。

    “白猫,我怎么才能救你?”茭白试图跟白猫重新建立交流。

    白猫那双金色眼睛紧紧闭着,尾巴也无力地垂下来,没一点回应。

    它主子倒是说话了。

    说的是——你这孩子受苦自己闷着,你不说,谁心疼你?

    茭白先是怔了一下,之后就像听到了多好笑的东西一样,重重地嘁了一声表达他的不认同。

    会哭的孩子是有糖吃。

    可那得有发糖的人,不是吗。

    茭白坐着,仰起脸的脸上全是鄙夷。

    戚以潦站立,低头看过去。

    像是真的和他目光触碰到了一般,偏白的两片唇张合:“也不知道你单词记了多少,本想过来抽查一番。”

    “现在好了,你睡了。”戚以潦笑得无奈又宽容,眼底却是截然相反的黑暗与阴霾。

    “……”茭白闻到了白猫身上的腐烂味道,他揉了揉鼻子,看看戚以潦的活跃度,没停,也没掉回去。

    而是涨到了17.7。

    “小猫,你撑着点,等我去搞你主子的时候,说不定能误打误撞地救活你。”

    茭白不是很走心,可也不是完全无心。

    每个好友的头像都是内心世界的拟人拟物化。从白猫的情况来看,它这样子,代表戚以潦的希望没了。

    所以说,戚以潦为什么会失去希望?

    茭白“刷”地站起来,难道是因为他成了植物人的原因?

    不是没可能。

    茭白回想白猫一路以来的变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兰墨府那一晚,戚以潦要他帮个忙,他拒绝了,白猫就吐血给他看。

    等他把忙帮了,它就打鼾。

    多好懂。

    他就是它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除了他,没人能给它解细铁丝,让它摆脱囚住它的东西。

    尽管对它而言,他也只是有可能做到,几率不大。

    茭白撇了撇嘴,他是被兰墨府的阴森给整怕了,现在才搞清楚这里面的名堂。

    看来想要送戚以潦进组,只能……

    少吃辣少熬夜保护好嗓子,多背单词跟经文。

    茭白臭着脸吐槽了几句,冷不丁地发觉自己跟戚以潦面对面,仅半寸之隔。

    一个阳间一个阴间,只感受到虚无。

    因此茭白也不需要后退躲避拉开距离,他可以这么近地盯视戚以潦,还不怕尴尬。

    茭白盯了许久,始终都在看戚以潦鼻梁左侧的那颗小朱砂痣。

    都成斗鸡眼了。

    茭白蒙住眼睛,转转眼珠缓解一下,他猝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就落在他脸上。

    戚以潦看得见我???

    茭白做了几次心理安慰调整好情绪,他把蒙着眼睛的手慢慢拿开,对上戚以潦的灰色眼眸。

    那双眼是停留在他的方位,却沉积着审视和不确定。

    茭白长舒一口气,他想多了,这位看不见他。只是过于敏感而已。

    “小孩。”戚以潦的身体弯下来,压着茭白的灵魂,穿过去,靠近他那具身体,“想打倒资本主义,就别睡太久。”

    茭白哼了声,老子又不是想做时代的伟人,打倒什么资本主义翻身农奴把歌唱。他不过是想赚到一条命。

    见戚以潦还有话要说,茭白忍不住嫌弃:“你的教育课上完了没,快走快走,烦的。”

    “好吧。”戚以潦的眼尾含笑,“不打扰你睡觉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

    这样说,戚以潦却没动身离开。

    他发现了什么,忽然拨开年轻人的衣领。

    茭白拦是拦不住的,他眼睁睁看着戚以潦伸出两指,沿着他领子的边沿探进去,勾出一条项链。

    “军方最精良的一版。”戚以潦的眼中没有惊讶,只有裹着趣味的笑意,“你这命不是挺好的吗,小孩。”

    “结识到了南城以外的朋友,就不必把自己困在这里,飞吧。”戚以潦摩挲了会项链,将其放回去,理了理他的领口,亲和地说,“早点醒,别贪睡。”

    茭白的视线在一身血污的白猫尸体,和气质卓越,步伐稳重而优雅的戚以潦背影上面跑了个来回。这两者的生与死之差,让他头皮有点发麻,惊悚值爆表。

    戚以潦走后不久,郁响就来了医院。

    茭白以为郁响会是嚎啕大哭,发疯尖叫着冲进病房,眼前的他却不哭不闹,萎靡不振。

    就是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了。

    章枕是和郁响一道来的,他的状态也不怎么好,眼眶很红,嗓子都是涩的。

    “我们也不是医生,帮不到什么忙,就多说点话鼓励鼓励他吧。”章枕把花篮放桌上。

    “瓜瓜的境遇那么惨,哪些话能鼓励到他呢?”郁响歪头思考,“还不如少说多做,直接提着沈先生的狗头过来。”

    茭白:“……”

    他看向沉稳的章枕,指望对方严肃地教训几句,谁知只听到一句:“那你砍完,头也飞了。”

    茭白抽着嘴角看章枕跟郁响,你们两人没事吧?

    尤其是你,章枕,你不是不调侃的吗?

    “鼓励还是要鼓励的,”郁响背过身,咬着手无声地哭了好一会,他再转过去时,脸上的泪都擦没了。

    自以为自己控制得挺好,没有让睡着的瓜瓜烦到。

    却不知对方就在他面前,看得一清二楚。

    “瓜瓜,我昨晚要跟你去老宅,都怪章枕。”郁响走到床边,“我还在等你醒了,跟你告状呢,你不知道,他敲我敲得多用力,我脑后现在都还是肿的,再大力点,我就死了。”

    章枕的脸黑成锅底:“我不是那种利用武力乱来的人。”

    “我在跟瓜瓜说话,等我说完了,你再说!”郁响尖着声音吼了句,他不敢对昏迷的瓜瓜闹,就把火气撒到了昨晚对他下手的章枕身上。要不是对方,他昨晚就是和瓜瓜一起睡的,说不定……

    说不定瓜瓜就不会出事。

    郁响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觉得自己愧对他哥的嘱托。

    这才刚来南城,瓜瓜就进医院了,严重到昏迷不醒,还查不出原因。

    “瓜瓜,你快点醒过来吧,”郁响真不知道怎么鼓励,只要他幻想自己站在瓜瓜的角度就很窒息,如果不能脱困,不如死了。

    可这话郁响不能说,他一着急就胡言乱语:“你不想看见我找到狗子吗?我今晚就找,牵来给你看好不好?”

    茭白心说,傻孩子,每一个狗子都是狗主人用身体和心头肉养出来的。

    往往到那时,沧海桑田人事全非,狗主人就剩小半条命。

    而狗子呢,大部分都会继续以狗主人的身心为食,生龙活虎且心安理得。

    只有极少数会撕扯自己身上的肉果腹。

    “瓜瓜,医院被沈家人把守了,我不能随便来看你,这次是有章枕,我才能进来。“郁响趴在床上人身旁,用身体挡着章枕的视线,手下做着动作,“我暂时把项链收走,替你保管,等你醒了再给你。”

    郁响在他耳边说,“不然我怕沈家拿走。”

    茭白点头,确实,拿走吧。

    那么贵重又特殊的东西,要是落在沈寄手上,还不知道又他妈的吃多少屎醋,再踹郁响几脚。

    更严重的是,沈寄查到郁岭头上。

    那牵扯的就多了。

    “才不给他们!”郁响牙齿打颤地嘟囔,“讨厌鬼,都去死!”

    章枕感受到郁响的纯粹恶意和杀气,他蹙了下眉心,想说什么又顿住,自己也不是对方家人,说多了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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