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9章 未眠-《战地摄影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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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着手电筒匆匆观察了一番,卫燃立刻朝着达拉尔招招手示意她过来,随后将手电筒交给对方拿着,并且指了指血淋淋的伤口。

    万幸,这个年仅14岁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她手里的手电筒甚至都没有丝毫的颤抖。

    “拉玛,帮我翻译一下。”

    卫燃根本等不及雪绒花点燃煤油灯,更没有像缝纫机夫妇一样忙着去洗手换手术服。而是直接戴上了橡胶手套,拿起止血钳一边寻找出血点一边说道,“和达拉尔说,她的手非常稳,以后会是个优秀的主刀医生的。”

    闻言,匆忙戴上钢盔的拉玛一边熟练的给脖子上那台不离身的拍立得换照片盒一边把卫燃的夸赞翻译成了阿拉伯语,可惜,卫燃依旧听不懂。

    可惜,没炸够8个人。

    卫燃暗暗遗憾的同时,已经用止血钳夹住了出血的主要血管。

    “和我来”

    卫燃朝着达拉尔招招手,带着她走到第二个伤员旁边,故技重施完成了最初步的止血工作。

    “拉玛也和我来,帮我翻译。”卫燃说着,又拿起一把止血钳走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两个需要验血输血,这个也需要。”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给手术室门口一个同样已经失去意识的伤员伤口夹上了止血钳,暂时封住了最主要的出血位置。

    这样的操作完全就是拖延时间的应急之策,如果运气好能得到及时的救治,那么就能活下来。

    说着,卫燃已经挪到下一个伤员身旁,借着手电筒的光束匆匆观察了一番之后,再次找到出血点钳住,“这个同样需要。”

    继续往前走,他看到了一个年纪比拉玛恐怕还要小一半的小伤员。

    他的肚子靠近胯骨的位置,有个要命的枪眼。

    看了眼抱着孩子满脸泪水的女人,以及她被泪水打湿的头巾,卫燃将耳朵贴到这个小孩子的心口听了听。

    片刻后,卫燃起身走向下一个。

    “先生,他需要输血吗?”身后的拉玛追问道。

    “不需要”

    卫燃嘶哑着嗓子回应道,“不需要了,他已经死了。”

    闻言,拉玛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干脆的转过身,走到那对母子的面前,坚定的举起了那台橘红色的拍立得,朝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原本只有手电筒的光束晃动的走廊里被闪光灯照亮了一刹那,那些伤员以及送伤员过来的人,也跟着安静了一刹那,他们似乎明白那次闪光意味着什么。

    在蜡烛灯的昏黄光芒中,头上戴着硕大钢盔的拉玛一边用颤抖的阿拉伯语说着卫燃听不懂、此时也不想听懂的阿拉伯语,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记号笔,在尚未完全显影的拍立得照片背面,写下了三行古老的文字。

    当这张照片交到那位年轻妈妈的手上的时候,这昏黑、血腥的走廊里,也被悲伤绝望的哭嚎填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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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也需要验血和止血”

    走廊里,卫燃指着被他挑出来的又一个重伤员用法语说道,在他的身后,坚强的拉玛也立刻进行了翻译。

    前后不过五分钟挑出了所有需要验血和输血的重伤员,卫燃带着仅剩的两把止血钳回到了已经点燃汽灯,正在开展救治工作的手术室,任由雪绒花帮自己换上了手术服,同时也戴上了新的橡胶手套。

    “已经完成麻醉了”雪绒花提醒道,“你不用洗手吗?”

    “先救活他再说吧”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走到了简陋的手术台前。

    在两张手术台周围的大人、孩子的忙碌中,一个又一个伤员送出去抬进来,有的侥幸活了下来,有的生死未知,也有的死在了手术台上。

    卫燃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救活了多少没有救活多少。但双脚久违的酸麻,收音机里已经换了个三次的广播节目都在暗示着,他们救治的伤员数量,似乎早就超过了卫燃之前在走廊里匆匆数过的伤员数量。

    “你想去洗手间?”

    卫燃一边忙着缝合一个年轻女人的腹腔一边头也不抬的朝对面似乎有些站不住的雪绒花问道。

    “我”

    “去吧”

    卫燃继续头也不抬的说道,“顺便看看外面还有多少伤员。”

    咬咬牙,雪绒花最终还是快步跑进了手术室自带的洗手间,不多时,她又跑出手术室看了一眼。

    等她重新洗手换了手术服站在手术台边上的时候,卫燃已经完成了包扎工作,此时正招呼着达拉尔把救活的女人推出去呢。

    “外面还有很多伤员”雪绒花说道,“另外,天已经亮了。”

    “现在几点了?”隔壁的缝纫机问道。

    “上午十点二十二分”雪绒花给出了回答。

    “有个问题”

    卫燃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说道,“首先,热气球来过没有。其次,这些伤员是从哪来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人已经钻进了洗手间。与此同时,拉玛也用阿拉伯语朝着刚刚推伤员进来的汉瓦德询问着什么。

    等卫燃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接过拉玛递来的早已放凉的咖啡的时候,这个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的小姑娘也立刻说道,“我刚刚问过汉瓦德,他一直盯着车库的方向,热气球先生没出现过。”

    稍作停顿,拉玛打了个哈欠说道,“另外,汉瓦德问过送伤员过来的人,昨天晚上有人试图离开包围区,然后发生了交火。”

    “什么方向?”卫燃放下咖啡杯,一边重新戴上手套一边问道。

    “医院北边”拉玛立刻答道。

    闻言,卫燃暗暗松了口气,万幸,不是昨晚他“刷怪”的方向。

    “先生,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拉玛一边拿起保温壶重新给杯子里倒满咖啡一边问道。

    “没有了”卫燃戴上口罩答道,“辛苦我们的小翻译了,如果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我还不困”拉玛说完,却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哈欠。

    “麻醉起效了”雪绒花提醒的同时,也递过来一把手术刀。

    “好”卫燃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手术刀继续开始了不重样的血腥工作。

    到了这个地步,卫燃已经懒得去计完成了多少台手术,不止他,就连对面的雪绒花也已经放弃了毫无意义的计数。

    “手术器械快用光了”

    摇篮开口安排道,“拉玛,能让艾德和汉瓦德把消毒用的油炉和蒸煮盘送来吗?”

    “没问题”

    早已困的快睁不开眼睛的拉玛应了一声,清了清嘶哑的嗓子用阿拉伯语招呼了一声,顺便也拎起保温壶走向手术室的木门,将其递给了准备出去找人的达拉尔。

    不多时,随着两台手术完成,艾德和汉瓦德也用一个医用小推车将消毒器械推过来,就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熟练的开始了消毒作业。

    这兄弟俩顺便还带来了重新装满保温壶的咖啡,以及几个坑坑洼洼的铝制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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