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朕就是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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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亨手里的水壶砰的落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捡起来,愣愣的说道:「于少保,这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啊!这话从哪里说起?」

    于谦看着石亨吓住的样子,颇为无奈的说道:「朝堂这潭水,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时候,有风时候会狂风巨浪,无风的时候暗流涌动,即便是陛下,面对大势所趋,也只能沉默的看着事情发展。」

    「咱们俩回去就要封公了,陛下许诺了,甚至还让朝臣们知道了,朝中已经事实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利益群体,而这个群体,便是以你我为首,你我二人,虽然对陛下的皇权并无威胁,可是陛下做事都要看我们脸色了。」

    「你我二人为首?」石亨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不要听杨汉英胡说,他说我要做安禄山,是说我有野心,我是有野心不假,可是我这野心,现在全都变成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石亨还以为于谦误会了他的野心,干脆说的明白清楚,国公爷而已,他回去就当上了,没什么稀奇的,而且是理直气壮的当国公。

    他这人生的野望,就剩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而陛下连铁马都备好了,在石亨看来,这北伐仅仅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于谦摆了摆手说道:「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武清侯。」

    「陛下说兴文匽武二十四年,其实应当是二十七年,在永乐十九年迁都之后,大明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认为仗已经打完了,兴文匽武便成了大势所趋,文皇帝最后的一次北伐,并且在亲征的路上龙驭上宾,不过是文皇帝最后的倔强罢了。」

    「当时文皇帝为了北伐,连夏原吉都罢免了,不过很快就又任其为辅臣了。」

    永乐十九年迁都之后,北衙之内,关于是否应该迁都,是否兴文匽武闹得沸沸扬扬,其实从永乐十九年起,兴文匽武大势已成,连朱棣都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一次亲征北伐,是朱棣的倔强。

    于谦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及第,当年他以策伤时,也是伤的穷兵黩武四个字。

    「那该如何是好?」石亨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现在上奏弹劾我,说我在塞外多有不法,纵容军士劫掠之类的,实在不行编点花边,比如阿刺知院的女儿被我糟蹋了之类的,而后咱们俩闹僵了,这以你我二人为首,你我闹僵了,这不就没什么威胁了吗?」

    石亨的想法很符合一个武将的作风。

    于谦很擅长国家之制,石亨在这方面就是一窍不通了,于谦说的是势,不是他和石亨两个人。

    「阿剌知院的女儿最小的也三十岁了,草原上这三十岁,脸都吹出褶子来了,我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武清侯稍安勿躁,我也是没想明

    白,再看看,等咱们回去了,看看再说。」于谦没把话说死,他总觉得景泰年间和永乐年间又有不同,具体有什么不同,还得他想明白了才行。

    于谦将自己的担心直接写到了奏疏里,走鸽路送回了大明。

    朱祁钰当皇帝这十二年的时间,到底是给大明的朝堂带来了些变化,比如这敞开天窗说亮话的作风。

    于谦这番话,怎么能直接跟石亨直接沟通,这不是奔着誓盟自保吗?于谦这担心,怎么能直接写在奏疏里上奏,说自己威胁到了皇权呢?

    「哈哈哈!」朱祁钰收到奏疏之后,笑的声音格外的大,他将塘报放在桌上,对着兴安说道:「你看看这个于少保,说些什么胡话,他威胁朕?他一个忠臣,拿什么威胁朕啊。」

    兴安看完了于谦的塘报,满是疑惑的说道:「于少保说的不对吗?」

    兴安觉得于少保的逻辑非常缜密,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甚至兴安不明白陛下在笑什么,陛下应该忧虑才是,这天塌的事儿,在陛下这里怎么就变成了好笑呢?

    朱祁钰止住了笑意,仍然不住的摇头说道:「若是朕真的被于少保和武清侯给撅了,朕认栽,这皇位朕让给他们,但是只要他们还没穿龙袍,朕就不会猜忌他们。」

    朱祁钰笑的是,于谦这奏疏上说:陛下身边有坏人,陛下身边有威胁了,陛下你要看清楚女干臣的嘴脸,赶紧除之而后快!而这个威胁,就是于谦本人。

    贼喊捉贼?这就是朱祁钰笑的地方。

    若是于谦真的大女干似忠,到了天塌地陷的那天,朱祁钰也认了,自己能把一个铁骨铮铮的大忠臣都逼反了,那失道天下,误了性命,怪不得旁人。

    大明军的军事理念也在不断的革新,从最开始的从凭借个人勇猛,到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成体系化的作战,即便是大明京营,脱离了大明边军的配合协防保证后路无忧、脱离了大明朝廷的供给、脱离了大明无数官厂、民坊的生产供应,也无法表现出如此强悍的战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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