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一个问题。-《陆医生他想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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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予很少来‘消失’,只有偶尔朋友约着才会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单独出现。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穿梭于吧台、沙发区的服务生,低吟浅唱的驻唱歌手,好像是一道防护线,让他不必去面对现实里的其他人,那些愤怒的情绪,绝望的哭泣,同情和安慰的话语。

    他自顾自地喝酒。

    本来他不该喝酒的,今晚他还要值班,但出了下午的事情以后,院长特意给他放了个假。

    旁边的年轻女人也是一声不吭。

    酒吧里光线昏暗,看不清脸,一头漂亮的红发醒目惹眼,喝水似的喝着度数不算低的酒吧特调。

    陆淮予漠然地收回视线,没有去管。

    好像事与愿违,在某些特别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偏偏会有事情找上门。

    服务生拿着一叠白色硬卡纸裁成的卡片,用公式化的笑容打断他们。

    “今天我们老板搞了个活动,叫《醉情36问》,我看两位都是一个人,不如参加一下,就当交个朋友。”

    他将卡片递至他们中间,“这里有三十六个问题,只要抽取三个,互相回答卡片上的问题。”

    服务生见喝酒的男女都没有反应,有些尴尬,准备再接再厉,“每完成一个问题,就在上面盖一个章,盖满三个可以免费赠送两杯鸡尾酒哦。”

    “......”

    陆淮予觉得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很吵,只想快点打发掉,他扭过头,看也不看地抽了三张,随意地搁在桌子上。

    服务生见他配合,松了口气,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印章,挨着桌上的卡片放好。

    然后转身去找其他的单身客人,发剩下的三十三张卡片。

    忍不住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他家老板是不是脑抽,非要搞这种配对活动。

    服务生走后,吧台处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淮予盯着手里的玻璃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冰块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喝到第几杯的时候,桌上的卡片被人拿起。

    简卿眯着眼睛,看清卡片上龙飞凤舞写的字。

    “你最糟糕的一天是哪一天?”

    她念出声,然后迷茫地皱了皱眉。

    “可是我有好几个最糟糕的一天,怎么办呢?”

    吧台周围没有其他人,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听起来很年轻。

    “......”

    陆淮予沉默地没有搭理,权当她是自言自语。

    谁知道女人推了推他的手肘,“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选最近的那天。”他皱了皱眉,移动手肘的位置和她拉远,言简意赅道。

    时间会把更久远的糟糕冲淡。

    简卿撑着脑袋,眼神有些朦胧,她抿了抿唇上沾着的酒渍,“那好吧。”

    像完成任务似的,对着白色的卡片说:“今天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她的嗓音很轻很低,含着隐忍不发的委屈与难过。

    陆淮予愣了一瞬,又很快敛下眸子,没什么心情去关心她,只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年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糟糕的事呢。

    简卿把卡片递给旁边的男人,“到你了。”

    “......”

    “我不想答。”他拒绝地干脆。

    “可是我没钱喝酒了。”

    好像为了证明似的,简卿把大衣口袋翻出来,空空荡荡。

    “所以呢?”

    “做这个可以给酒喝。你帮帮我吧。”

    她的语调里含着奶奶的软音,像是在撒娇。

    “......”

    陆淮予终于侧过头,看向说话的女人。

    以前不是没遇到过找各种理由来和他搭讪的。

    这一次的女人,长相很干净,五官精致。

    好像是喝醉了,净白如瓷的脸颊染着浅浅的绯红,一双眸子干净澄澈,纯粹的仿佛什么也不懂一般。

    柔软的唇瓣还沾着润泽的酒渍,她抿了抿嘴唇,眯起漂亮的眼睛,朝他笑得妩媚。

    “好不好啊?”她又问。

    陆淮予对上她的眼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很烦躁,却还是提起了耐心,接过她手里的卡片。

    “你最糟糕的一天是哪一天?”她问。

    “今天。”他答。

    “这么巧,你也是今天。”女人继续问:“为什么呢?”

    “......”

    薄薄的一张卡片被他捏在手里,分量很轻,问题却很沉重。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从来顺遂的人生里,出现了一次失败。

    有的人失败,可能是事业受挫,可能是赔了所有的金钱,也可能是经历一段不如意的感情。

    而他做了一场失败的手术。

    手术的问题出在哪里,陆淮予很清楚。

    这是他职业生涯里,第一个没有从死神那里拉回来的人。

    那个病人也就和眼前的小姑娘差不多岁数,面对癌症,乐观开朗,笑着被推进手术室,期待着新生,可最后却永远地阖上了眼睛。

    在成为一名医生时,他就知道,生死不过是医院里每天发生,很平常的一件事。

    死神最终会带走所有人。

    可他还是想要去和死神抢人。

    他承担了非常大的责任,最后却失败了。

    所有人都在安慰他,说这不是他的错,说他已经尽力了,说手术的风险是必然的,他不可能救下每一个病人。

    他的确很快地恢复正常,投入接下来的工作。

    但也只是表现的正常。

    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这样,不可能每次出事都要哀悼一番。

    陆淮予没有回答她问的为什么。

    只是沉默地拿起桌上的圆形印章,给卡片盖了一章。

    “下一个问题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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