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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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说,我们阿蓝,来啦。

    蓝山把外婆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低头亲一亲外婆稀疏的额角,说是呀,阿蓝最近好忙,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今天天气好好,我们等一会去晒太阳好不好。

    蓝山起身去洗手间,我侧身给她让道。然后我听到蓝山把水开得哗哗响,又一脚踹在门上,整个屋子都在晃。

    蓝山出来的时候手上脸上都沾满水珠,她用湿漉漉的手拿出手机,一边翻通讯录一边和我说话,语气好冷。

    “麻烦你,帮我拍照取证。我打电话给律师。”

    蓝山是真的动了气,但又冷静沉着得可怕。我拍照的时候一直在偷听她说话,她语气平平地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咨询了一通后客客气气地请人家写律师函。我好担心蓝山,但这时候我的直觉非常诡异,它在阻止我靠近蓝山。

    我脑子里晕晕乎乎就两句话:蓝山怎么不需要我的关心呢。蓝山怎么会需要我的关心呢。

    我靠近病床时看了一眼外婆,她好茫然,我说外婆好,我是蓝山的朋友。外婆把浑浊的眼睛闭上了,轻轻地点一点头。我忽然难受,这可是蓝山的外婆啊,光听她的描述就觉得她一定要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这样好的老人家就在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房间里苟延残喘,凄凉又寂寞。

    拍完照后蓝山丢给我一张卡,让我去取钱。我问取多少,蓝山就露出古怪鄙夷的笑容,反问一句取多少?有多少取多少。

    二十分钟后我拖着两大袋的钱回来,一路上被各种人行注目礼,我心说看你麻痹看。不过换位思考我看着一姑娘拖着钱气喘吁吁从我面前过,大约也会觉得她有病。我回到病房时蓝山面前站了个穿白大褂的主任,一直好声好气地说怎么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提前……

    我就笑嘻嘻地插嘴,说提前让你们伪装老太太在这儿过得挺好是吗。

    主任看不速之客变成了俩,也不敢发作脾气,说不是不是,他们这儿医护人员还是挺好的。蓝山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摁铃。外头的蜂鸣声催命似地尖叫,那头接得很快,说就来。蓝山置若罔闻,人家挂了她就继续摁,不说话不喘气,跟个神经病似的摁了三五次那边终于发飙,语气特难听的说就来,临挂断了我听到那边低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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