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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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晞那时候叼着一根烟,就跟我弄掉的那根一模一样,低着头穿上一件短外套,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非常凌厉。我知道这姑娘不是为了装逼,只是常态下会对陌生的人和事保持警惕,像蓝山当初看到我其实也是这种心态,只是最后她选择了和我开房,而不是像阳晞这样从镜子里直勾勾地看我。

    但阳晞很快收起了那种眼神,对镜子里的我点点头,我也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抱着我的相机溜了。

    蓝山不喜欢她,那不管我再怎么想拍她,我也不会举起镜头。

    哇,我好忠诚,我简直想为自己鼓掌,又好想告诉蓝山让她好好夸夸我。所以我直接去找蓝山,但蓝山没空理我,她在化妆间试妆,周围围了三五个人,有翻译也有设计师和化妆师,蓝山坐在中间看ipad上的概念图,偶尔插嘴几句,但更多时候只是默默地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捣鼓。我坐在沙发上听他们说了半小时脑袋都要炸了,蓝山到现在还是冰山脸,着实了不起。

    下午敲定妆发,晚上还得走台。两轮结束之后已经是凌晨,我和蓝山坐车回去,她靠在我肩膀上睡了一路,直到酒店才醒。照理说蓝山应该洗澡倒头就睡,但她洗澡出来坐在床边和我聊天,说她太累的时候是睡不好的。

    蓝山打个喷嚏我都能追着她喂药,失眠还得了?我马上起来穿衣服,说我去给你买安眠药。蓝山就笑着说小笨蛋,处方药买不到啦。我说褪黑素也成,你等我半小时,我买完就回来。

    我要走,但蓝山就抓住我的手,顺势倒在床边上,把她的脸埋进我的掌心里,呼吸温热,我的手心开始发烫,它在被蓝山的舌尖宠幸。

    我坐下来,又把蓝山的黑发撩开,看她的眼睛从低处望我。像狐狸又像猫,我死了个透,尸骨却还被蓝山的美艳挖出来焚烧,烧出空气里湿靡色欲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教训我说你不知道贤者时间会更容易入睡吗,我道歉,并且保证下次我一定记得。

    蓝山就笑,靠在我的肩头喘气,小声说:“今天我不能帮你了,我有点累。”

    蓝山在面对工作的时候总喜欢把某些东西微观化,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嚎叫说今天真他妈累啊,可蓝山说的是有点。她这么口是心非,我好爱她。

    所以我说没关系。手指往湿漉漉的地方摸进去,碰到该碰的地方时蓝山捉住我的手,呼吸急促,眼睛红的像要哭。

    我算计着蓝山和我上床基本都是有来有往,像这样有来无往好像还是头一遭,所以我脑子是非常清醒的。我眼中的蓝山骨骼脉络都是青山铸成的,天降暴雨她就将甘霖融为溪流,风吹来星火那就燃尽满山遍野死个干脆利落,像现在这样温软好像还是头一遭,蓝山被灌醉了情欲的酒,她烂醉如泥。我甚至怀疑蓝山在向我示弱,然而示弱者必有所图,蓝山想要什么呢。

    这问题直到后来我才搞懂,蓝山身子骤然收紧又软绵绵地趴下去,我去亲她,蓝山软软的唇舌毫无抵抗力。她闭上眼睛前的眼神有一种很奇异的渴望,直勾勾盯着我,我的魂和心都在那一刻无限贴近她,好像我在那一刻必须说些做些什么——

    “我爱你。”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它最为隆重也最为仓促,轻飘飘降落在我爱的人昏昏欲睡的前一秒,可我是虔诚的和迫切的,我希望蓝山听到,我希望她爱我如我爱她一样地爱我。

    可不一定是所有话抛出去都有回音,也不知道是被稳稳接住还是就那样纵身滑落深渊谷底,掉得太深反而杳无音信。

    蓝山恐怕睡着了,我听不到她回应。我开始茫然,蓝山想要的,真的是这个吗?

    截至第二天蓝山去秀场前也没和我提这事,我想她是真的没听到吧。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蓝山那么优秀那么好,而我只是一个深陷瓶颈期难以抽身的垃圾摄影,现在谈情说爱未免太早。所以我从此之后也没再抱怨蓝山没说过爱我,因为我忽然想到,昨夜好像也是我对蓝山第一次告白。

    咱俩扯平,她等我爱她,我也在等她爱我。

    她在第二天重新变成洒脱利落的蓝山,从此之后早起去工作之前都会记得吻我,我还挣扎着要起来陪她去秀场,她笑着说你多睡一会吧,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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