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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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够了。”裴欢看着他的眼睛,“你满意了吗?我还是受不了了!你对我做什么都行,但我说过,我什么都没了,只有这点可怜的自尊……你连这些都不留给我!我是贱……但我没贱到去卖自己!”

    她越说越激动,想到那天晚上的饭局,忍不住伸手抽过去:“你竟然带我去见那种人……你……”

    蒋维成完全不躲,她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打得她自己都愣了,转过身吸气:“对不起。”

    他伸手扳过她的肩,逼她看向自己,他有双很招人的桃花眼,但那目光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把你救走的那天,我就知道我完了。”

    裴欢不去看他,最终却躲不开,逃不了。她看着他的脸,竟然看见他眼睛里湿润的光。

    她惊愕到无法开口。

    蒋维成慢慢地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绝对不会。他能拿你姐姐逼你回去,我也有我的筹码。”

    裴欢打开他的手,终于明白了蒋维成的意思:“不……你不能……”

    “裴欢,你想和我离婚,先考虑好笙笙。”

    裴欢眼睛发干,对着眼前这个相处六年的男人完全崩溃。她不断后退,直到撞到墙上。

    她蹲下身抱紧自己,最终连声音都哑了:“为什么非要逼我?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笑,颓丧地靠在沙发背上:“到底是谁在逼谁?裴欢,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和他,到底谁是真心对你?”

    他点了根烟,顺势拿过那份离婚协议,顺着火点燃。裴欢冲过去想要抢,他死拦着不让,她情绪紧绷到极点,疯了一样对着他厮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这六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嫁给你,我嫁了……”还不够吗?

    这样彼此伤害的日子,同床异梦,以背相对,何苦?如果年华静止,他是天之骄子,她不谙世事。到底是谁先死在了记忆里?

    蒋维成扔开那些着火的纸,狠狠扣住她的手,低头吻住她,把她抵在沙发的靠背上。裴欢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折断了,拼了命挣扎。她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滚落,但已经分不清是谁的眼泪,她的头被逼得不断向下躲,渐渐开始缺氧,逼得发狠咬他。

    火终于烧完了,在地板上熄灭,一屋子焦灼的味道。

    裴欢推开他,跑回自己房间,靠在门后倒抽气,最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眼前一片黑,直直地栽了下去。

    可能后来真的做了梦。她看见自己很久都不敢去想的画面,混乱,没有次序,却又穿插在一起,像一部冗长的默剧。

    兰坊里的长廊,金丝楠木陈年的味道,那个人手上的翡翠链,他说过她是他的命,他抱着她读书,为她涂口红,那么多仇怨他都不眨眼,怕只怕她哭。

    可惜突然下了雨,那一场无休无止的暴雨,雷声让她发抖。那条街是她的家,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人都是她的家人,可他们人人都带着讥讽的目光,像一场审判。

    “华先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你乖乖听话,少受点罪。”

    她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声,被一阵混乱的对话打散。

    “想把你拐到手啊。”

    “别怕,我帮你留下孩子。”

    “我没准备婚戒,反正你也不想要。”

    “裴小姐真是敬业。”

    没有任何人和事,只有空洞洞的声音。

    裴欢觉得自己难过,这些话让她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她那么辛酸,快要哭出来,突然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窗帘没完全拉好,冬日的光线透过云层,依旧晴好。裴欢躺在自己床上一如往常,好像她起来洗脸换衣服,还能照常出去工作。

    她起来坐了一会儿,看见床边的位置微微下陷,盯着那里忽然流出眼泪,伸手将床单抚平。

    她已经来不及为了他变成一个好人。

    可惜的是,蒋维成,那一年的你和我,竟然在梦里都再也见不到。

    裴欢心力交瘁,看表才发现这一觉几乎睡到中午。

    没有时间过多犹豫,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眼睛肿了太难看,只好戴上墨镜下楼。

    今天的南楼比平常更安静,不知道蒋维成吩咐过什么,连林嫂都一句话不说。裴欢和平时一样戴着墨镜要出门,林嫂看见她没拿那些收拾好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要叫司机吗?”

    “不用。”她好像要去赶拍摄一样,匆匆忙忙地走了。下人们都习惯了,裴欢从来不让人看到蒋家的车接送,一般都是敬姐在外边路上等着,接她一起去片场。

    但她今天不是去工作,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出了八号院之前的老城墙,顺着小路一直走到街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能通知敬姐,她必须一个人去孤儿院,想办法先把笙笙接走,再一步一步去找蒋维成谈。

    裴欢也没再回电话给兰坊,她了解华绍亭的脾气,他有一千种办法可以直接打她的手机,但他没有。不管昨天那通电话他到底想给谁提个醒,总之,他还想用这件事逼她离婚,他不会让裴熙出事。

    市区的繁华路段总是很难打到车,裴欢心里着急,偏偏事与愿违,很久都没有空的出租车。

    昨晚闹了那么久,她脸色很差,素着一张脸,在街口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来她还算是个名人。

    裴欢拉高大衣领子,幸亏记得戴了墨镜,这种时候她可没有心情应付偷拍的记者。

    远处有辆出租车慢速向她驶过来,她赶紧招手,低头又开始拨惠生院长室的电话,她只想赶紧离开闹市区,这里人多眼杂。

    车停得刚刚好。

    她脑子里装了太多事,一边等手机接通,一边看也不看直接拉开前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先往前开,离开这里。”

    下一个路口绿灯,车子飞速离开。

    裴欢刚刚接通手机:“喂?嗯……我现在过去,笙笙今天……”

    后边的话她没能说完,手机直接被人从窗口扔了出去。

    院长莫名其妙,只听见听筒里一阵嘈杂的声响,随即挂断。

    裴欢尽量调整好坐姿,不回头,也不说话,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路。

    枪口就抵在她脖子后方:“裴小姐,上次那顿饭还没吃完,今天程导和福爷都在,不知道裴小姐……愿不愿意赏脸?”

    陈峰突然闯进顾琳房间的时候,她正在和隋远说话。

    华先生换了新药,隋远过来一条一条把注意事项跟她说清楚。

    隋大夫正经的医嘱都交代完了,赖着不走,磨磨蹭蹭跟她聊天,找了半天话题,最后竟然憋出一句:“冬天了,你……女人嘛,要养生。”顾琳看了他一眼,他慌慌张张解释,越说越乱。

    顾琳难得有耐心,没着急送客。隋远没话找话一直说,她就听着。

    结果陈峰不长眼,风风火火往里跑,一进来两人气氛正好,房间里也没别人,于是顾琳脸上有点挂不住,直接骂他。

    陈峰看见还有人在,一边使眼色,一边跟隋远开玩笑:“哟,隋大夫在呢。”

    顾琳心里一动,亲自去把隋远送走,回来的时候,直接锁上门:“裴欢那边是不是有事?”

    “大堂主得先让我心里有底,我才知道这算不算件事。”

    顾琳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他需要确定彼此上的是一条船。她无所谓地笑:“你这话就逗了,你说或者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华先生身边的人。我不是老会长的侄子,不会让他怀疑,也没有老婆马上就要生孩子……”

    明知道陈峰要诚意才肯说消息,她偏偏还是寸步不让,爱说不说。

    这兰坊里怕死怕被猜忌的人,反正不是她顾琳。

    陈峰脸色冷下来,这姑娘年纪小,嘴可是真狠,老狐狸带在身边的人个个都不好对付。

    他干脆不绕弯子:“裴欢出事了。”

    顾琳压低声音:“你确定?”

    “二十分钟前的事。”陈峰也不急了,慢悠悠地坐在她的沙发上,“我按规矩告诉大堂主了,你现在赶到海棠阁去,还来得及。”说着他还指了指桌上的手机,“一个电话更快。”

    顾琳没有动,面上在做考虑,心里却前所未有被搅得一团乱。

    她从没做过这么艰难的决定。

    陈峰还在提醒她:“今天出事的不是她,是大堂主你。女人就这么一辈子,要么赌他能忘了裴欢,要么就靠自己……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他顺手抓过桌上的一碟栗子开始剥,“有车过来把人拉走了,应该是福爷那边下三滥的人渣。她从小被老狐狸惯出毛病,你可不知道……那脾气要真上来,肯定能把福爷惹急了。”

    顾琳死死地握紧手,半天也没说话。陈峰不催她,吃了两个栗子长出了口气,起身准备走:“大堂主其实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当没听见。老狐狸事后气极了就算要屠街,那也是我们的事,自然有替死鬼……到时候她人都没了,他能气多久?何况他那么倚重你,早晚兰坊都是你的,到时候……”陈峰回头看她,目光颇有深意,“只希望大堂主记着,陈家兄弟一直不想抢什么家业,只是心疼老爷子的东西都扔给一个病秧子糟蹋。”

    顾琳忽然盯着他:“我不会背叛他,他是主人,永远都是。”

    “当然,是我们心里有鬼,但我有什么办法?那一枪再打准点就能要我的命!”陈峰再也装不下去,心头火起,愤怒地说,“过了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如早点给个痛快!”

    “陈峰!”顾琳眼看他失态,不得不出声提醒。

    陈峰拉拉领口不再说话,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干脆开门离开:“消息我带到了,至于它算不算件事……大堂主自己掂量着办。”

    他一走,房间里就剩下顾琳一个人。

    她的院子离海棠阁最近,把东边的窗子打开,能看见那边一片冷灰色的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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