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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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裴裴,他的命

    华绍亭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拦住他。

    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房间地上有血,竟然停了一下。

    裴欢被人扔在床上,上衣都被撕开了,右手被高高地抬起来,手被刀子扎穿,死死钉在了床板上,手上的血顺着胳膊一路蔓延到地上。

    他的裴裴,他的命。

    这一刀分明像钉在他胸口上,一阵一阵绞着疼,他硬是忍着。

    二十年夜路被逼出来的镇定和理智,他总算还能稳住神,试图喊她,可裴欢手上巨大的疼痛和刺激让她对外界没有反应,已经陷入昏迷。

    华绍亭检查她浑身上下,这些人渣想先拍下她的裸照日后当做威胁,她的内衣都被扯开,相机还扔在旁边,好在她下半身的衣服都还完好。华绍亭脱了外套把裴欢上身裹住,抱在怀里,把相机踢出去。随即走廊上一阵枪响,顾琳直接把相机打烂了。

    他叫大夫上来紧急处理伤口先止血,终于把一切都吩咐完,手上是福爷那把刀。

    拔出刀的时候他绷着一口血,硬生生往下咽。

    华绍亭控制不住心里的念头,残忍暴虐,一点一点翻上来。

    他早就说过,他不是谁的神,他也有失控的时候。

    顾琳在门边轻声问:“华先生……这个畜生怎么处理?”

    华绍亭看向福爷,那目光不动声色,狠得直要剐碎他的骨头。福爷濒临半昏迷,再也承受不了,扑通一声跪在门边上。华绍亭一脚将他踹开,对方惨叫,传来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没有这个胆子,让他死太容易。”华绍亭的声音轻,却听得顾琳心里紧张,她试图劝他不要生气不要急,他自己也有病在身,但他显然已经听不进去。

    “去打给蒋维成,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十分钟之内赶到这里,否则……直接蒋家见。”

    顾琳转身打电话,电话还未接通,楼下突然起了激烈的冲突。

    “华先生,他已经来了。”

    华绍亭并不意外,似乎本身就在等。他让人放蒋维成上来,蒋家的保镖也要跟着,两边对峙。

    最后是蒋维成自己放弃,朝着楼上说:“我一个人上去。”

    房间里的男人轻轻吩咐,楼梯上立刻让出一条路。

    华绍亭带过来的私人医生已经给裴欢简单清理完伤口,催促尽快把她送往医院,华绍亭点头:“马上,你先出去。”

    蒋维成赶得很急,喘着气冲上楼梯,他在路上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强行克制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眼看福爷倒在门边上,他过去狠狠一脚踩碎了他的手腕,又换来对方杀猪一样的惨叫。

    房间里最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华绍亭就抱着裴欢坐在床边。

    蒋维成看清了她的惨状,突然走过来,弯下身想要看她的伤。

    华绍亭手腕一翻,拿着那把刀,刀刃直指蒋维成的颈动脉。

    蒋维成完全没有还手,眼看对面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在一点一点溃败。华绍亭的嘴角泛出沉重的颜色,渐渐带了血。

    蒋维成一动不动,华绍亭手里的刀尖已经划破他的皮肤,再有分毫,他就必死。

    华绍亭终于开口问他:“你就这么对她?”

    福爷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件事是谁先惹出来的,很明显。

    “我送裴欢去医院,把她给我。”

    华绍亭的手一动,刀尖突然下移,一刀捅在蒋维成身上,让他不能速死。蒋维成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咬牙说:“把她给我!”

    华绍亭右手用力后撤,冷冷看着他又是一刀。蒋维成不躲不避,硬生生地受了,仍旧重复那一句话。

    第三刀扎过去,蒋维成终于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华绍亭嘴里的血也已经压不住,一口涌出来。他脸色苍白,映着几乎冷厉成刀的一双眼,声音却出奇的稳,他看着蒋维成说:“你今天该死,但我留你一口气,不是因为蒋家,是因为裴裴。这六年,她感激你。”

    一屋修罗场,华绍亭紧紧抱着裴欢贴在胸口,当年他逼她远走,如今亲眼见她受苦,他果然遭了报应。

    华绍亭护着她那么多年,只差一点点,就是一辈子了。

    天不遂人愿。

    华绍亭微微俯下身,在看蒋维成,也在笑他,像能只手翻天的魔,轻轻地继续说:“你算什么东西?她能嫁给你,那是为了和我赌气。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你。”

    车已经全部停在楼下了,华绍亭迅速抱起裴欢赶往医院。

    他再也不去看地上的人。

    蒋维成受了重伤,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地蜿蜒的红。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华绍亭那句话,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你。

    这句话果然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以为他们明里暗里僵持了那么多年,可华绍亭从来没拿他当对手。

    游戏人间又如何,原来人间事,最苦不过求不得。

    报纸上很快就出了头条新闻,著名导演程某因聚众酗酒,酒驾后翻下公路,重伤不醒。

    华先生走时告诉顾琳,留下这些人的眼睛、嘴、手。她一切照办,最后把福爷等人搬上同一辆车,带人把他们撞下盘山路。

    裴欢被紧急送往著名的外资医院,私人经营,因而费用高昂,且极重视隐私保密,一般都是明星或不方便公开身份的人入院。

    敬兰会封锁了整个医院,隋远也很快赶过来。

    裴欢的右手被刀刺穿造成贯通伤,肌腱断裂,神经也有不同程度的撕裂,必须手术。隋远并非骨科专家,但顾琳叫他过来想必是看出华先生情况也不好。

    裴欢被几位专家推进手术室,大家稍稍放心,和顾琳先去让院方安排病房,他们回来却看见华绍亭还在手术室外等着。隋远急了,低声警告他:“三小姐伤成这样,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先去病房里歇一会儿。”

    华绍亭的脸色非常不好,他想说话,却因为气闷开始咳嗽,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隋远扶住他往旁边看了看,顾琳立刻把他的药拿过来。华绍亭摇头喘出一口气:“没事。”

    隋远跟他急都没用,让顾琳倒水盯着他先吃药,终于缓过一阵。

    “你镇定点,别紧张。她只是脸上有点被打的轻微外伤,这些都没事,顶多是手。”隋远说得倒容易,本来是为华绍亭着想,他的病绝对不能有激烈的情绪,他想尽量让他放松,结果说到让华绍亭只剩苦笑:“好好,顶多是手……我十几年骂都舍不得骂一句,今天看她被人钉在床上……你可真会安慰人。”

    顾琳替隋远接话:“手外科和骨科的专家都过来了,一定有办法,先生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没事,我是怕她一会儿出来看不到人。”华绍亭坐在一旁等候的沙发上。隋远上下观察他确实不再憋气咳嗽了,总算腾出时间,去和医院其他的医生交涉。

    他刚一离开,华绍亭就转向顾琳问:“你让他来的?”

    “是。”

    华绍亭的衣服蹭到裴欢手上的血,他这会儿披着自己的外衣,低声问:“你看见什么了?”

    顾琳声音发颤:“先生刚才……”她想说看见华绍亭呕出血,但是被他盯着不敢再往下说。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隋远,这是命令。”

    顾琳站着不动,很久很久不说话,最后她半跪在他手边,忽然伸手握住华绍亭。

    他并不意外,也没怪她。

    华绍亭叹了口气,覆在她手上,变成一个安慰的姿态。他的手指凉,但是很平和:“你不用这样,我很清楚自己的病。今天是因为太着急,一生气就带出血来了,不是大事。”

    顾琳更咽着摇头,极力控制自己,最后断断续续地说:“我伺候先生这么久,好歹也知道一点,如果出了血……”

    先心病发展到咯血,几乎就是心衰竭的症状……她捂住嘴,这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华绍亭长长地喘一口气,然后说:“是啊,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一定逼我赶紧手术,一天消停日子都没了。”说着他揉了揉眼睛,又自嘲地摇头笑,“还有这边的眼睛,最近也麻烦,真是没一个好地方了。”

    顾琳紧紧握住他:“先生的病不能再拖,考虑考虑隋远的话吧。”

    “他说能把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六十,还不够。”华绍亭盯着手术室的门,“我还没死,就有人这么大胆子。我要真出不来了,你说……她还能活吗?”

    顾琳浑身一滞,低声说:“三小姐出事也有我的责任,要是我能早一点得到消息……三小姐的手就不会……”

    华绍亭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拍拍她:“这次不怪你。你要想瞒我,只要当做不知道。”

    顾琳想起陈峰和她说过的一切,她最终没那么做。她故意拖了时间,让陈峰把人撤回来,把责任推给蒋维成,当做敬兰会的人被蒋家拦了,一开始就没发现三小姐被带走。然后她才匆匆忙忙去通知华先生事情不对,再去追再去查,等他们到了之后,裴欢不死也伤。

    可惜这女人命大,只伤了一只手。

    顾琳不是怕死,终究是怕华先生。

    这六年没白费,顾琳知道他心思太深,事后装作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信,最后她和陈峰都会被牵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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