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此致,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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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一顿,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女孩儿先是愣了一愣,接过气球之后又是甜美的一笑。

    “谢谢。”

    他也笑了笑,与她擦肩而过。

    经过一周的思考,他决定回国。他的导师替他惋惜,他浅浅一笑,将行李托运之后准备开车去伦敦。

    车子驶到校门口,他放慢了速度,视线不经意地一转,在某一处停顿下来。还没细想,嘴角已经微微弯起,他们又见面了。

    她提着行李箱,有些笨拙地向前走去,看样子她不是很应付得来,于是他将车子停好,稳稳地向她走去。

    “你好”他用中文向她打招呼。

    女孩儿回过头来,看到他时不由得一愣。他也是一愣,因为面前这个女孩儿的眼眶微红。

    沉吟片刻,他决定不过问,只是指了指她的行李箱,问道:“需要帮忙么?”

    女孩儿依旧怔怔地看着他,没过多久,眼泪便啪嗒啪嗒地落下。长发柔柔地垂下,泪水打湿她的手背,她哭得很压抑,整张脸因为这种压抑而泛着些微粉红。此刻他有一种不合适的想法,他觉得她哭泣的样子很美丽。

    转念,他微笑。这样子是很美丽,但是她不能再哭了。

    “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后来他载着她到希斯罗机场,她是准备回国的,而他因为要转飞巴黎去看望一位朋友,无法同行,只好道谢过后分道扬镳。

    进安检门的时候他偏头回望了一下,这个动作对于他是不甚熟悉的,他曾经的一个室友读心理学,告诉他,这种情况很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留恋了。

    他当时笑着不置一词,而室友却继续说,你可以尝试着把这种感觉发展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变成爱恋。

    爱恋。他笑得更无所谓,可是这种无所谓在归国两年之后再次遇见她的时候,变得有些滑稽。

    为此他大早上拨电话给远在伦敦的心理学室友,不顾那边凌晨一点钟的时间,只为了询问一句话,“或许,发展下去真的会变成爱恋?”

    而被打搅了睡眠的室友,只回复了他一个词:“nonsense。”

    他也笑着摇了摇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或许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再后来他去中国传媒大学演讲,认识了国内许多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许多人仰慕pioneer的威名,准备毕业之后去那里工作,他笑笑,给予他们鼓励,却并不给用于他们承诺

    世界上有许多机会是靠自己把握的,抓不住就只能看它溜走。这是他自己的教训。

    在他还没得及做出些什么事来的时候她出乎意料地结了婚,向他请年假的时候满脸的小心翼翼忽然就让他想起来两年前埃文河畔的她,同样的眼神让他有些恍惚。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失控和烦乱,所以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看着她的眼睛,他有些疑惑,难道她真不记得自己了?

    十一月校园招聘的时候招进来一批新人,他细细看过所有新人的cv,忽然停顿在某一张新人的证件照上。这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头发高高束起,白色的t恤干净整洁,像极了在布里斯托尔的她。

    于是他亲自把这个名为李嘉的女孩儿交给她来带,他想看看,她会不会从这个女孩儿的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他冷眼旁观那个女孩儿陷害她,在她无助的时候向她做出那样的建议,其实问题很好摆平,只是他忽然不愿意罢了。

    怨不得她无依无靠,只因为她选择了一个军人。嫁给一个军人的同时也选择了寂寞,很多事情需要自己扛起来,这一点他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再清楚不过了。他想看看她是不是仍旧毫无依靠,到头来依旧得靠他。

    结果证明他错了,错的离谱。

    回过神来,陆承汶的嘴角微微翘起,转身没入人群。

    凡事总有例外,那么,他就祝她生活幸福吧。

    在距离预产期还有四天的梁和住进了医院。梁和的身体素质算不上好,又因为检查显示胎儿头部较高不好顺产,所以医生建议她剖腹产。梁和一听剖腹产三个字心里就有些畏惧,倒不是怕疼,而是怕对宝宝不好。老太太知道之后就劝她,让她不要多想,并坚持让她提前住进医院。

    这个时候梁和就特别想给顾淮宁打个电话,可一想不能让他分了神,也就忍下了。最终还是决定剖腹产。

    入院当天,李琬和张嫂早早地就将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她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不需要梁和为此多操心。梁和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抚着肚子,不知道顾淮宁能不能赶得回来,能赶回来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她也不能有怨言。但是,遗憾总会有的吧。

    梁和叹一口气,让李琬听见了,忙走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梁和摇摇头:“没事。”

    “那是怎么了?”

    虽说李琬曾孕育过两个孩子,可那都是顺产,对于剖腹产也没有任何准备,说起来可能比梁和还要紧张。

    “妈,你说淮宁会不会遗憾,因为他不能亲自见证孩子降生的这一时刻?”

    李琬笑了下,将她落下的头发捋到耳后:“傻丫头,哪个男人能不遗憾?!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梁和也笑了笑,都做军嫂这么久了,竟然还会疑惑这种问题。她吸了口气,扶着腰站了起来。

    “走吧,妈。”

    “哎。”

    李琬搀着梁和走到了大门口,车稳稳地在外面停着,可惜开车的司机不知道去哪儿了。李琬左右一张望:“这冯湛,紧要关头不见人影了!冯湛!冯湛!”

    音落,一个一边扶帽子一边扣外套扣子的人影从院子里蹿了出来,把梁和和李琬吓了一跳。

    “到!”冯湛扯着嗓门喊。

    李琬嗔怪地看他一眼:“快开车门。”

    “这会儿就走了?”

    “当然了,收拾好了东西不走干吗?快开门。”

    冯湛忽然露出为难且欲言又止的表情:“老太太,咱不能再等等么?”

    “为什么?”

    “就是,再等等呗。”冯湛挠挠头。

    李琬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是,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车坏啦?”

    梁和也瞧出来了冯湛的不对劲:“冯湛,你要等人?”

    “对,就是等人。”冯湛使劲点头,向后张望一番又面露急色,“都说进市区了怎么这会儿还不来?”

    “等谁呢?”梁和问。

    冯湛支支吾吾。

    李琬有些不耐:“行了,先去医院再说。”

    说着就要上车,眼瞅着就要拦不住了,冯湛着急地直想跺脚,忽听不远处传来的喇叭声,不禁面色一喜道:“来了!”

    车还没开过来,但梁和已经有了些许预感,她有些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直到那辆车停稳在自己的面前,那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真的是用跳的,不似他以往沉稳的样子。

    一身还沾着硝烟气息的野战服,被晒得黝黑了许多却依旧英俊的脸庞,因为赶得太急而尚未平稳的呼吸,这一切都熟悉地让她忍不住想落泪。

    顾淮宁也站在那里看着她,打破这沉默的是冯湛的一声感叹:“团长,您可算是来了!”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顾淮宁的电话,说他还有一个小时到家,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他回来,说他要跟她一起去医院。对于顾淮宁这种有点儿小浪漫的举动冯湛还是可以理解的,鼎力配合之,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刚感叹完,冯湛就被一把拉到了后面。是老太太,冯湛扭过去的时候她正默默地擦泪呢。

    凝视片刻,顾淮宁向梁和走来,走过去伸出手把她圈了起来伸手替她抹去泪水,温柔的动作一如从前,美中不足的是声音有些沙哑:“看你哭的,还以为不欢迎我回家。”

    她在他的掌心里,肆意垂泪,默默摇头,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尽管这样,她的思念已经通过掌心温热的湿度全部传达给他了

    “我以为,孩子出生前等不到你回家了。”

    “这种重要时刻也错过的话我会遗憾一辈子的。”他笑了笑,不敢太用力地将她抱住:“我们一起等着宝宝,好吗?”

    说着他执着她白皙的双手覆上隆起的肚子,里面孕育了两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每一次胎动都能让她感觉的鲜活跳动的生命,这生命属于她也属于他。这生命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她过去的终结,未来的开始。

    梁和为这种开始感到由衷的兴奋,她抬起头看向他,薄薄的嘴唇微弯,声音不大却坚定的说:“好。”

    因为,她要的幸福,一样也不能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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