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与她四时好(4)-《白月光分手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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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生叫苦连天。

    场中唯一闲着的,就是鬼公主了,她实力高深莫测,可谁也不敢向她求救。

    榴榴跟徐咚咚就是前车之鉴,仇人就是仇人,鬼公主睚眦必报,是不可能一笑泯恩仇的!

    剑灵问应长天,“你是要自己割,还是我动手?反正你都要死的,不如自行了结。”

    它的语气平平淡淡,听者不寒而栗。

    应长天不肯坐以待毙,一身魔功运转到极致。

    “飞星彩羽境!”

    他试图把剑灵拉入幻境,兜头射来一道纵横沧海万世的淡青剑芒。

    “天下有风,告化四方。”

    少年乌金法衣猎猎飞舞,腰身两侧三皇经似墨龙般不断游走。

    “定,身。”

    “吞,刀。”

    “枝,解。”

    无边无际的风侵入生骨,应长天脸泛乌青,“……不!”

    他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四分五裂,起先是舌头,好像是自己主动吞了刀,碾了舌根,鲜血淋漓滚进土里,随后就是手指,被风刃一根根切断,这个过程简直生不如死!

    他拼命抵抗,却绝望发现——

    他完全反抗不了强者的□□!

    应长天有心想要求饶,但舌头割断,喉咙也灌入了风沙,他根本无法出声。

    剑灵双瞳无悲无喜,完全没有在小公主面前的轻快活泼,反而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河,那一缕缕鲜血顺着风飘到它的眼梢,泼了道血红的墨迹。

    “噗!噗!噗!”

    应长天身体肉块片片掉落,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最后仅剩一个骨架子,脆脆摔倒在地。

    一双绣鞋落到眼前。

    应长天费劲转动眼珠。

    “我夫君的刀工,如何啊?”

    小公主一身殷红的喜服,正蹲下来,支着下颌瞧着他,往日的记忆又唤醒了应长天的情愫,他怎么好像鬼遮眼一样,无法自拔爱上了那个丑女人?

    明明,他的年少青春,是因小公主而萌发的!

    小公主,小公主,我的貂貂……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使劲摩擦,呜呜地叫,眼珠子泛着一丝悔恨的泪光。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然而在般弱这里,向来是没有后悔药兜售的,她拍了拍手,身边就多了黑白无常的影子,她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我有好好贿赂黑白小哥,说是三万年的畜生道,差一天我都会心痛的好吗?”

    应长天哪里还有半点旖旎,骨架子疯狂抖动,指甲抠着血泥,疯狂逃窜而去。

    勾魂锁链随之抛出,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拽着他沉入了幽冥。

    凄厉的嚎叫久久不绝。

    般弱搞定了仇人,又望了一眼天幕,有了第九魔窟的卖力干活,天道追杀令几乎被它完成了一大半,仅剩东南角的一小片儿。夫妻俩也不掺和,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桂花糕,那黏黏糊糊的劲儿让第九魔窟的怒气值蹭蹭上涨。

    你们俩当大爷我不存在的是吧?

    第九魔窟一个张嘴,将偷袭的梵童门主生吞活嚼,本是残兵败将的修士们彻底心灰意冷,它吞食的速度越来越多,呼吸里都喷涌着血雾。然而它越吃越饿,普通的道尊魔尊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第九魔窟两只血红窟窿盯紧了原先看戏的,杀心渐起。

    它来了个声东击西,朝着般弱呼啸过去。

    “找死!!!”

    剑灵罕见动怒,覆着灵瞳的金纹黑绸被剑锋震得当场碎裂,从鼻梁飘然滑落下去。

    它竟睁开了一双白瞳,眸心深处勾勒古老的暗红经文。

    浮翳遮天,万鬼哭嚎。

    “十方虚空!无量刹海!速死!!!”

    般弱视野被无边无际的冷光淹没,近乎失明,等她重新恢复知觉,微凉的指腹正摩挲她眼角血泪。

    般弱愣愣看它,剑灵重新蒙上了黑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般弱拽了下来,剑灵猝不及防与她对上,然后心虚飘开了眼神儿。

    “你眼睛根本没事儿!”

    她咬牙切齿,“这不是还在吗?怎么就塞腚儿了?好啊,君不见,你竟敢骗我!”

    “它没骗你。”

    头顶飘来一道古老深沉的声音,天说,“我已苍老,属意它做新天,可它不愿,你死那一日,它己身圆满,本可脱身,可它这情剑,竟对你用情至深,先是抠了眼珠,塞你,嗯……”

    天是文雅的,自动省略某词,“随后又自断一指,一舌,一耳,一足……你若不回来,它便让自身一直保持缺损,想要避开飞升大劫。”

    但第九魔窟不太懂事,自动撞人手心,剑灵杀戮之后,灵气补足,便重新长出了残缺的双眼,踏入大圆满。

    新天机缘,已避无可避。

    “君不见,你既杀魔窟,我便算你渡了天劫,如今她安然无恙,你可随我入了这天运?”天温和道,“你做新天,爱人及爱万物,才是汝等情剑最好的归处。自然,你若为天,不可再贪恋红尘旧人。”

    君不见当没听见,它飞快擦拭着般弱眼边的血泪,语气急促,“你饿不饿?我回家给你做饭好不好?还有那桂花,还没摘完呢,我再给你做很多很多的桂花糕!”

    般弱张嘴,还没发出一个字,又被它粗暴打断。

    “你别听那糟老头子胡诌,什么新天,我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情剑,哪里干得了那么重的活儿,天就是最大的骗子!”

    天说,“糟老头子从不说谎,只要你应允,入了这方天光,你便是新天,你当万古不朽。”

    剑灵身后浮起一片天光云影,四气清朗。

    那是接引天光!

    大战过后,仅剩的几个修士互相搀扶着,呆呆看着这一幕,说是心死也不为过。

    他们,得罪的是新天道?

    “什么万古不朽,你还不是老得干不了活儿!”剑灵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逮住天狂咬,“都说我身子骨不好,干不了,你耳朵聋了吗!快走!快走!”

    可是它的妻说,“这……你要不要当一下?”

    那是天道欸!

    修真职业的巅峰!

    剑灵不可思议看着她,“你……你不要我了?”

    般弱咽了口唾沫,“我,这个,话不能这样讲,我耽误了你三万年,我不想再耽误你。”

    她是自私没错,但在某些原则面前,她更知道取舍。剑灵待在她身边有什么好呢?虽然有些日子的确很快活,但更长的时间,它要无穷无尽的等待,寒暑来了又去,她甚至给不了它一个永远的海誓山盟。她可以占它一时的便宜,但要她占它永生永世的便宜,她也会亏心的啊。

    般弱犹豫,“要不,你还是去吧,这种机会,估计也没有第二回了,错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少年剑灵久久无声。

    原来,它的三万年等待,她竟觉得,那是一个耽误么?

    它……是她的拖累么?

    或许从一开始,它们便不适合,它是剑灵,从死物到活物,长得再像人间少年,到底也不是人。它比不得主人,懂她的纤细与敏感,头一次欢喜了她,它简直不知所措,恨不得心窝子掏出来给她看。

    可是,它是冷冰冰的剑,那有什么柔软心窝呢。

    它学着人间少年的意气风发,学他们吹笛,舞剑,挽发,做灯笼,雕木兔,以为心事早已托付。

    可是现在,它已不知她的心意如何。

    剑灵垂睫,安静得让般弱不太自在。

    许久,它重新开了口,告别的措辞很是周密,似乎想了很久,每一个字都斟酌过。它说,“我要走了,你亦要照顾好自己。吃食莫要贪凉,酒三分醉即可,多了有人会失身。夜里不要点灯看艳书,鬼也会伤身伤眼睛。我在剑墓里做了很多浴桶,你可以天天换着用不重样的。”

    它说,“还有一袋桃核儿,结出来的桃子又大又甜,你若喜欢,可以种一种。”

    它甚至平静地提及,“剑主似乎被什么召唤过去了,你耐心等一等,他甚爱你,定会不顾一切回来找你的。”

    它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终归是要物归原主。

    剑灵起身,赤足朝着那片光影走去,肋骨两侧的经文脱了枷锁,飘向天际,泼墨般铺向三十六洲,仿佛恭贺天地新主。

    “等等!”

    后头响起她的声音,剑灵欣喜若狂,“妻,你是——”

    般弱跑过去,把它头顶插着的鸡毛拽了下去,双眼放光,“这是凤凰羽毛?我还没用它煲过汤呢。”

    剑灵:“……”

    剑灵失落无比,它抬了抬手,那一只在尸体里装死的凤凰被它提了过来,塞进般弱手里,“记得放盐,你总放错。”

    有没有搞错啊我这么高贵你只放盐就这点调料我死不瞑目!

    凤凰仍旧装死,内心骂骂咧咧。

    “那我走了!真的走了!”剑灵强调,眼圈不自觉泛红,“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没人给你使唤暖脚了!也没人陪你去摸隔壁婶儿的小猪!你喝醉也骑不了大马了!你再也吃不到我做的桂花糕了!就连你再次死了,也没有人给你两头锁住鲜味儿!”

    般弱:“……”

    你他妈倒是走啊,你两只脚盘我腰上什么意思。

    般弱被它气笑了,“你这辈子是不是跟我的腚儿过不去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留下来,给我奴役好了!”

    “好!!!你说的不能反悔!!!”

    剑灵一声暴喝,扛起般弱就嗖嗖跑个没影,简直使出了生平最快的剑速。

    般弱手里的高贵凤凰被劲风刮得直接掉毛,成了一个秃凤凰。

    赤红凤凰爆哭三天三夜,你还不如煲汤呢!

    魔窟同一日出世,同一日灭世,又在同一日做了剑下亡魂,人们再也不敢提及鬼公主半分。

    天道追杀犹在,三十六洲依然动荡。

    比起其余三十五洲,鹦鹉洲称得上一句岁月风平,没有任何邪物能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世人便明白,这里是他们的隐居之地,愈发敬畏。

    中秋夜,剑灵不动声色,多挖了几坛桂花酒,没有节制的小公主果然喝得昏天暗地,连那一条毛绒绒的貂尾巴都冒了出来,极其好色勾引剑灵的腿根。

    “唳!!!”

    远处的凤凰扬起羽翼。

    光天化日!光天化日!败坏斯文!成何体统!

    剑灵则是拧眉,纠正它,“母鸡不是这样叫的,你会把人召来的,叫咯咯,不然明天煲你给妻补身子。”

    凤凰:“……咯。”

    君不见满意了,“好了,你背过去,对着墙,不要偷看,不然做白切凤凰。”

    凤凰被羞辱得浑身发颤,可恶,它高贵的凤凰竟然沦落至此!

    “妞!妞!不要看那只掉毛鸡!看大爷!大爷毛毛超多的!”

    妻又在胡言乱语了。

    君不见温柔抚着她的尾巴,她舒服得呼噜起来,他顿了顿,又撩开黑金法衣,那貂尾立即快活挤了进去,缠得它发紧。没到半刻,她眯着醉眼,上当受骗般嚷嚷开来,“妞!你不是软的!你骗我!”

    它吻住她,不许她向邻居告状,唇齿里是酒酿的香气,又淡淡地铺向四肢。

    君不见靠在桂花树下,看向不远处的桃树苗苗,新芽嫩得出水,浸泡在微凉的月光下。它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睡觉,貂貂总是不安分,那沾了露水的小尾巴总是不停甩动。

    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剑灵拍醒了宿醉的貂貂大爷。

    “貂爷,今早您想吃什么,妞给你做。”

    貂貂大爷伸手要抱,撒娇道,“头疼,妞抱貂爷睡。”

    君不见朝窗外喊了一声,“凤凰,今天不管饭,你去捡青虫吃吧!别饿了!瘦了你就不好吃了!”

    凤凰:“……”

    我是高贵的凤凰!我不吃青虫!算了还是吃一点吧那俩贱人腻歪起来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剑灵支起手肘,看着沉睡的鬼妻,很是爱怜。

    嗯,等会给鬼妻多上几炷好香吧,妻最近不行啊,才五六次就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这厉鬼的身子骨实在是弱了点!得多补补才是!

    长夜过去,天漫漫地亮了。

    泼水的,吵架的,劈柴的,吃饭的,骑马的,开店的,走街串巷的,各种热闹的声儿混杂在一起,透过窗纸,落在君不见的耳边,又在彼此的呼吸里起伏。

    这四时八节,它要同她老,同她长看街巷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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