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是一生好景时-《曾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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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阿珩心神俱裂,惨叫着飞扑上前。

    青阳的剑也抖了一抖,只是抖了一下,可隐匿在植物中的赤宸已经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契机,他全力跃起,手中握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刀,嬉皮笑脸地叫,“这就是杀死你弟弟的刀。”

    青阳盛怒下挥剑,霎时间,整个天地都是霍霍剑光。

    十几招后,青阳的剑刺入了赤宸的胸口,杀气直奔心脏而去,就在赤宸要毙命的一刻,青阳把剑停住,几丝灵力游走在他的心脏尖上,疼得赤宸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赤宸脸色煞白,却不见畏惧,反而笑着点头,“不愧是轩辕青阳!我布置了一个又一个迷障,只想激怒你,让你怒中犯错,却压根儿没有用,反中了你的计,你刚才的那一下手抖压根儿就是抖给我看,让我以为自己有机可乘,主动送上门。”

    青阳微笑着,淡淡地说:“怎么没有用呢?

    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赤宸咧着嘴笑,他脸上的木质面具只遮着上半边脸,一笑就一口雪白的牙,满是不在乎,好似那个身体内插着把剑,心脏被剑气挤压的不是他,“那你可犯了个大错误。”

    他猛地举起刀,用力向下劈去,刀锋携雷霆之力,流星般落下,所指却是自己,而不是青阳。

    青阳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刀刃贴着赤宸的胸膛飞过,青阳的剑被劈断,而赤宸付出的代价是伤口从胸口的一个点延伸到了腹部,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月牙,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出来。

    赤宸在大笑声中,身子一翻,就退入了桑林,迅速被桑林的绿色吞没。

    青阳提着断剑追赶,可桑林内到处都是飘舞的桑叶,铺天盖地,什么都看不清楚,青阳停住了步子,朗声说:“看在你这份孤勇上,我会安葬你。”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漫天的桑叶徘徊飞舞着。

    月色十分明亮,青阳举起断剑细看,这把剑在他手中千年,居然断在了今夜。

    青阳将剑收起,回身看到阿珩软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浑身是血、无声无息的仲意。

    阿珩眼睛惊恐地瞪着前方,瞳孔却没有任何反应。

    青阳走过去,蹲到阿珩身边,“没事了,别害怕,仲意没有真受伤,这是那个贼子为了激怒我设置的迷障。”

    他的手从仲意身上抚过,仲意身上的血全没了。

    阿珩的血液这才好像又开始流动,她张着嘴,“啊、啊……”了几声,全身都在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滚了下来,她挥着拳头,猛地打了青阳一拳。

    青阳没有避让,刚才他明知道仲意没死,却任由阿珩悲痛欲绝,等于间接利用了阿珩去诱导敌人。

    仲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青阳向桑林内走去,“仲意,你带阿珩回右厢殿休息。

    贼子伤得很重,应该没命冲破朝云峰的禁制逃走,不过我还是去查看一圈。”

    说着话,青阳已经消失不见。

    阿珩不停地哭,仲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抱着妹妹,不停地说:“没事,别哭,别哭,没事,乖,乖……”

    阿珩哭着哭着,忽然抬头问:“大哥刚才说什么?”

    仲意说:“他说要去查看一圈。”

    阿珩立即跳起来,提着裙子就跑,仲意在她身后追,“你要干什么?”

    阿珩停住了步子,低着头想了想说:“我们回去休息吧。”

    仲意喃喃说:“这个闯进朝云殿的贼子能在大哥手下成功逃走,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朝云峰上又没有什么宝物。”

    回到自己屋子后,阿珩拿下驻颜花,将它变成一枝桃花,插入瓶中。

    和衣躺到榻上,接着睡觉。

    一会儿,窗户咔嗒一声轻响,一个人影摸到了榻边,阿珩翻身而起,手中的匕首放在了来者的脖子上。

    赤宸摘掉面具,面具下的脸惨白,却依旧笑得满不在乎。

    阿珩十分恨他的这种满不在乎,匕首逼近了几分,刀刃已经入肉,隐隐有血丝渗出,“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来见你啊!”

    阿珩的匕首又刺入了一分,几颗血珠滚出,“为什么要夜闯朝云殿?

    不会正大光明求见吗?”

    “如果我直接求见轩辕妭,轩辕妭会见我吗?

    轩辕妭的母亲会允许我上山吗?

    再说了,我想见的女子是西陵珩,不是轩辕妭。”

    赤宸的手握住了阿珩握着匕首的手,“你更愿意做西陵珩,对不对?”

    阿珩不吭声,手却慢慢松了劲,匕首掉落在赤宸脚下。

    赤宸笑睨着她,“这样多好,我不但进入了朝云殿,还能进入你的闺房。

    好媳妇,如果你肯让我搂着在榻上躺一会儿,那我就不虚此行了。”

    阿珩气得直想劈死他,咬牙切齿地说:“也得要你有命来躺!”

    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了说话声,是仲意的声音,“大哥,找到了吗?”

    阿珩吓得立即把赤宸往榻上拽,迅速放下帘帐,用被子盖住赤宸,自己趴在帘子缝,紧张地盯着门,竖着耳朵偷听。

    “没找到。

    这个贼子要么是在山野中像野兽一般长大,要么就受过野兽般的特殊训练,非常善于隐藏踪迹,不过我总觉得他就在附近,没有逃远,你带侍卫把朝云殿仔细搜一遍,所有屋子都查一下。”

    仲意应了声“好”,再没有了说话声音。

    阿珩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抚着胸口回头,却看赤宸躺在她的枕头上,拥着她的被子,笑得一脸得意,比黄鼠狼偷到鸡还得意。

    阿珩真想一耳光扇过去,把他的笑都扇走。

    赤宸笑着说:“榻已经睡到了,就差搂着你了。”

    阿珩冷笑,“你就做梦吧!”

    “做梦吗?”

    赤宸一脸笑意,朝阿珩眨了眨眼睛。

    阿珩头皮一阵发麻,刚想狠狠警告他不要胡来,就听到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仲意大力拍着门:“阿珩,阿珩……”

    阿珩立即说:“怎么了?

    我在啊!”

    仲意说:“我感受到你屋子里有异样的灵气,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

    仲意却显然不信,猛地一下撞开了门,阿珩立即哧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顺便把赤宸的头也狠狠摁进了被子里,赤宸却借机搂住了她。

    阿珩不敢乱动,只能在心里把赤宸往死里咒骂,她挑起一角帘子,装作睡意正浓地看着仲意,“究竟怎么了?”

    仲意闭着眼睛,用灵识仔细探查了一番,困惑地摇头,“看来是我感觉错了。”

    阿珩的心刚一松,仲意又盯着阿珩问:“你往日最爱凑热闹,怎么今天反倒一直老老实实?”

    阿珩笑着,故作大方地说:“我累了呀!四哥,你要不要坐一会儿,陪陪我?”

    阿珩本以为四哥领了大哥的命令,肯定会急着完成任务,没想到四哥竟然真坐了下来,他朝侍卫挥挥手,让他们退出去。

    他默默地盯着阿珩,阿珩渐渐再笑不出来。

    仲意轻声问:“你真希望我在这里陪你吗?”

    阿珩咬着唇,摇摇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珩想了一下,点点头。

    仲意叹了口气,“我搜完朝云殿后,会带着所有侍卫集中搜一次桑林。”

    仲意站起来要离开,阿珩叫,“四哥,我只是……他并不坏,也绝没有想伤你……”

    仲意回头看着她,“我知道。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选择帮你,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说完话,他走了出去,又把房门紧紧关好。

    阿珩立即掀开被子跳下榻,赤宸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脸得意扬扬。

    阿珩实在没力气朝他发火了,只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瘟神赶紧送走。

    她一边收拾包裹,一边说:“我们等侍卫进入桑林后就下山,四哥会为我们打掩护,你最好别再惹事,你该庆幸刚才是我四哥,若是我大哥,你就等死吧!”

    阿珩收拾好包裹后,又匆匆提笔给母亲写了封信,告诉她自己趁夜下山了。

    她可不敢保证事情不会被精明的大哥察觉,为了保命,还是一走了之最好。

    一切准备停当,她对仍赖在榻上的赤宸说:“我们走吧,你的灵力够吗?

    能把自己的气息锁住吗?”

    赤宸点了点头,“只要你大哥在三丈外,时间不要太长,就没有问题。”

    阿珩说:“那你就求上天保佑你吧!”

    朝云峰的禁制虽然厉害,却对阿珩不起作用,阿珩带着赤宸成功地溜下了朝云峰,沿着只有她和四哥知道的小径下山。

    到半山腰时,一头黑色的大兽突然冲出来,直扑阿珩身上,阿珩吓了一跳,正要躲避,发现是阿獙,她惊喜地抱住它,用力亲了它好几下,“阿獙,你来得正好,带我们下山吧。”

    阿獙蹭着阿珩的脸,发着愉快的呜呜声。

    烈阳落在树梢上,倨傲地看着他们,好似很不屑阿獙的小儿撒娇行径。

    烈阳在前面领路,阿獙驮着他们向远离轩辕山的方向飞去。

    赤宸看着阿珩,满脸笑意,“阿珩,你还是和我一块下山了。”

    阿珩冷冷地说:“看在你受伤的分儿上,我送你一程,明天早上我们就分道扬镳。”

    阿珩忽觉不对,赤宸的灵力突然开始外泄,她一把抓住赤宸的胳膊,“你别逞强了,实话告诉我究竟伤得如何?

    输给轩辕青阳可不丢面子,也许整个大荒的神族高手中,你是唯一一个能从他剑下逃脱的。”

    赤宸凝视着她,似低语、似轻叹,“阿珩,我不会让你嫁给少昊!”

    唇边慢慢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就像小孩子终于吃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却丝毫不顾忌后果是所有牙齿都会被蛀蚀光,笑容还在脸上,赤宸就昏死在阿珩怀里。

    昏迷的赤宸再没有了往日的张狂乖戾,脸上的笑容十分单纯满足,这样的笑容几乎很难在成年男子脸上看到,因为年龄越大,欲望就越复杂,只有喜好单纯直接的孩子才会懂得轻易满足。

    天色青黑,一轮圆月温柔地悬在中天,整个天地美丽又宁静,阿獙的巨大翅膀无声无息地扇动着,飞翔的姿态十分优雅,像一只正在天空与月亮跳舞的大狐狸,它载着赤宸和阿珩穿过了浮云,越过了星辰,飞向远处,阿珩却很困惑茫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该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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