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高二4插班生》


    第(1/3)页

    原来她不是守护者,而是垫背人。林月桢发着抖,想起楚晚这几天对她的追问。为什么当时没有坦白呢?楚晚怎么还不来呢?

    01

    楚晚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时,张茹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林叔叔则招呼着楚晚“折腾了两天吃顿好的”,夫妻俩俨然已经把女孩们的秋游活动判定成了去受罪的行径。

    从结果来看也许确实如此,林月桢小腿处缠着白绷带,从客厅里一颠一颠地挪出来。面对楚晚复杂而关切的目光,林月桢不自在地顿了顿:“看什么看,没见过活的木乃伊吗?”

    张茹开始给女孩们念叨菜品,什么这个蒸蛋羹的蛋白质,什么那个柠檬鸭的维生素:“有利于伤口愈合,小月多吃点。”

    林叔叔则对楚晚关怀有加:“听小月说你也摔倒了,有没有摔到哪儿?怎么不跟着小月一起回来呢?”

    楚晚想也没有想便答了没有,一抬眼对上林月桢的视线,用眼神示意对方打个配合。

    姐妹出游双双受伤,说出来真是毫不光彩。

    楚晚不想看见母亲因为自己面露担忧,或者林叔叔因此忙上忙下,这不是隐瞒,而是无须倾诉的——就像自己的伤痕一样,不必上药也会慢慢结痂愈合。

    林月桢明显看懂了示意,但挑挑眉表现出明显的不配合。楚晚右手装作正常地夹菜,用眼神和林月桢频繁交流。

    伤口虽然结痂,但动作间仍能让人感受到微微的撕裂感。掌心的位置很有隐蔽性,除非把手摊开,不然很难被察觉。

    即使如此,林月桢却在当时就注意到了。

    “没摔到就好,嗯。”林叔叔毫不怀疑,转头对付林月桢,“小月啊,我说给你准备轮椅你不要,给你请假也不要,你这样挪去学校,哎呀,就像那个什么……”

    楚晚眼睁睁地看着林叔叔对林月桢使用了“木乃伊”的比喻,林月桢的脸色因此逐渐木乃伊化。

    了然“活的木乃伊”起源的同时楚晚望了一眼母亲,只见母亲一脸看着和睦家庭父女情深的表情,她越加惊恐。

    他们好像没发现木乃伊这个说法有点不吉利?

    在林叔叔提出专车接送并遭到林月桢坚决拒绝的时候,楚晚插话了:“我来接送就好了,就不用那么麻烦,虽然之前时间有点岔开,但是我可以调整的。”

    哪有什么时间岔开,都是自己找的,楚晚忍不住腹诽。

    楚晚盘算着,林月桢看起来像是不想麻烦自己的父亲,也不想麻烦楚晚的母亲,但是麻烦楚晚这个“姐姐”,她多半还是不介意的。

    “她接送我就挺好的。”正如楚晚所料,面对父亲的询问,林月桢选择接受楚晚的提议。

    林叔叔长吁短叹,显得十分失落:“哎,果然还是女孩子之间感情亲啊。”

    楚晚一抖,大片的柠檬鸭从筷子间砸下来。林月桢对着一勺蒸蛋羹沉默良久,仿佛蒸蛋羹很难咀嚼的样子。

    “吃饭,吃饭。”张茹重新给楚晚夹了一块肉。

    02

    第一批秋游学生在秋游后的上午课堂中可谓困态百出,引得其他同学频繁注目。

    楚晚班级里还有大约一半的人没有去秋游,看着精神气十足的他们,楚晚十分感慨,一边念想着篝火会,一边想念着自己的床,在杨建新的课堂上频频神游。

    “有的同学,在去了秋游以后,态度就不端正了。”楚晚感觉讲台上的班主任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活生生地表现出了立体音效。她一个激灵,警觉杨建新就在附近游走,转头想去拍已经睡倒的苏雁梨。

    然而已经晚了,杨建新笑眯眯地站在苏雁梨旁边。

    楚晚被班主任的笑脸吓得内心警铃大作,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思考着要不要假装顺势摸一摸自己的后脑勺。

    “拍下去,最好用力一点。”杨建新诚挚地指导着。

    楚晚颤颤巍巍地戳了戳苏雁梨。

    “啊?下课了?”苏雁梨抬起头,逐渐清醒的脸上浮现出欣喜之情,又在看到杨建新的瞬间渐渐凝固,从楚晚的角度看去显得颇似喜极而泣。

    “扣操行分。”杨建新拍了拍苏雁梨,笑容十分欣慰。

    “他还在惦记我不给他吃烤肉。”课间,苏雁梨对着楚晚半死不活地抱怨。

    上午的课程终于结束,原本十分热衷吃午饭的苏雁梨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面包后就不动了,嘴里还对楚晚念念叨叨。

    楚晚凑过去听,只听见什么“人的睡眠是有限的”,什么“我学会了一件事”,什么“越是玩得开心,就越会发现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你想说什么?”楚晚茫然。

    “我不吃午饭啦!楚晚!”苏雁梨有气无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玩得比学得累,我要补觉……”

    楚晚:“……”

    困乏的一天并没有让楚晚忘记接送的事情,站在初中部教学楼下,楚晚想了想,决定去教室接林月桢。

    初中部的教学楼比高中部的更早建立,因此相对陈旧一些,设施也不如高中部完善,更别提电梯了,这对于有腿伤的林月桢而言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林月桢虽然告诉过楚晚班级,但楼层却没有交代。楚晚一路绕上去,在三楼找到了林月桢的教室。

    教室里有几个女生围站在一张桌子旁,正讨论些什么,林月桢似乎并不在教室里。

    “林月桢——”楚晚提起一口气,喊得十分有气魄。

    没有看到林月桢的楚晚是有些失望的,她一边想象林月桢不打招呼先行离开,一边脑补林月桢是不是有事突然离开并还会回来。她用音量给自己壮胆,想着留在教室的几个学生听到了,或多或少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一嗓子下去,楚晚发现自己想得有些多余。

    几个女生侧身扭头,林月桢就坐在中间,只是正好被遮住了。

    “呃,你们好啊。”在几人的注视下,楚晚有些尴尬,“你们聊完了吗,我是来接林月桢的。”

    “哦哦。”其中一人对她摆摆手,带着其他人走了。

    楚晚更尴尬了。

    “我们走吧,你也起来。”林月桢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楚晚注意到林月桢口中的“你”,刚想问,就看见王橙橙从林月桢的椅子旁站了起来。

    “噫!”楚晚吓了一跳。

    王橙橙喃喃道别后就走了。楚晚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十分感慨,林月桢认得的人,性格行为都那么别致。

    等到两人下楼,林月桢才再次开口:“以后你就在楼下等我吧。”

    “那你下来会不会不方便?”楚晚不赞同。

    “会,”林月桢十分坦诚,“但是你盯着我下楼我更不方便。”

    03

    秋游结束的第二天,楚晚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扶着林月桢走到初中部教学楼前,楚晚又问了一遍:“真不要我上去接啊?”

    “不用,扶你和扶栏杆真没多大区别。”

    楚晚无言以对。

    “不过……”楚晚的目光被林月桢后颈上的一处红痕吸引住了,“你的后颈怎么了?”

    “嗯?”林月桢摸了摸后颈,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衣领,“没事,挠痒的时候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楚晚没有过多怀疑,但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走向发展了。傍晚放学的时候,楚晚在林月桢的教学楼下等了半天,学生们都陆陆续续下来了,林月桢却连人影都没见着。

    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楚晚才看到有个人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地走下来——是林月桢。

    楚晚赶紧跑上去,却发现她腿上的纱布竟然被血浸透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出血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桌角。”林月桢说。

    “还能走吗?为什么不让同学送你下来?”

    林月桢摇了摇头:“应该走不到校门口了。”

    楚晚一路背着林月桢走到学校医务室,林月桢很轻,楚晚轻而易举地就把她背了起来。

    到了医务室,解开林月桢腿上的绷带后,连校医都忍不住直皱眉:“怎么搞的?伤口怎么崩开了?”

    血迹斑斑的绷带让楚晚不忍心多看一眼,但换药的时候林月桢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过,更别说喊疼了。

    这家伙,她该不会没有痛觉神经吧?

    校医很快帮林月桢处理好了伤口,并打电话叫学校警卫开车过来送她们到校门口。

    林月桢坐在病床上穿鞋的时候,楚晚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露出葱白一样雪白的后颈,藏在衣领里的红痕露出了半截,好像破了皮。

    挠痒的话,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回到家后,又免不了听张茹一顿担心的唠叨,林月桢却表现得异常安静。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苏雁梨站在课桌旁跟同学聊天,楚晚扶着下巴,盯着她出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雁梨站在课桌旁时,桌角也仅仅到她盆骨的位置。

    而林月桢的伤口在小腿,怎么可能会撞到课桌的桌角?

    即便是受伤了,也应该第一时间让同学送她到医务室进行紧急处理,又怎么会强忍到放学,自己一个人下楼呢?

    况且,林月桢后颈上那道所谓的“挠痕”也持久得令人匪夷所思。

    楚晚有一种直觉,或许林月桢遇到了一些难以说出口的麻烦。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敲了敲林月桢的房门,林月桢没有睡,让她自己开门进来。

    “怎么了?”林月桢正坐在床上看书,见楚晚进来,把书放到了一旁。

    楚晚关上房门,假装没事地打量了屋内一圈:“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你的伤口,想看看有没有化脓。”

    从房间摆设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最近天气挺凉爽的,应该不会。”

    “要不要请假休息两天?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随意走动的话应该很难愈合。”

    视线落到书桌上,楚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自从林月桢受伤以后,张茹便买了干蒲公英叶和野菊花茶,说是有消炎解毒的作用,每天早上泡好降火茶后用保温杯装上,让林月桢和楚晚带去学校。

    她记得很清楚,母亲买了两个新的保温杯,粉色的是林月桢的,蓝色的是自己的。

    但现在,书桌上摆着的保温杯却是银色的——那是林月桢之前用旧的。

    林月桢笑了笑:“你该不会是不想背我时还要拖着根拄拐,所以才怂恿我请假的吧?”

    “你一条大腿还没我胳膊重呢。”楚晚撇撇嘴,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入正轨,“不过,你怎么换了个杯子?之前那个呢?”

    林月桢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书桌上的旧保温杯:“昨天在学校时不小心把那个杯子磕凹了,没来得及买新的,先用旧的。”

    回答得有理有据,看不出半分异样。

    楚晚只好继续观察她:“你最近……嗯,我是说,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如果没有的话,就当我没问……不过,要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记得跟我说啊。”

    “如果我被人贩子控制了,就冲你眨一下眼睛?”林月桢忍俊不禁,“行了,我没遇到什么麻烦,就是腿脚不方便而已。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你赶紧睡吧。”

    被下了逐客令,楚晚只好磨磨蹭蹭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张茹照常给两人装上降火茶,看到林月桢的杯子时,也奇怪地问了一句,林月桢给出了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回答。

    张茹也没有多想:“那我今天有空去超市的时候再给你买一个新的,这个旧的就给你爸用吧。”

    但等晚上楚晚以送宵夜为借口再次溜进林月桢房间里时,却惊奇地发现这次不仅旧保温杯不见了,连林月桢的笔袋都消失了。

    林月桢靠着床揉眉心:“我忘记带回来了。你不用写作业的吗,没事别老往我屋里跑。”

    第三日早晨,张茹用昨天买好的新保温杯给林月桢装了茶,问起旧保温杯的下落。林月桢回答“忘记带回来”后,她叮嘱了一句:“晚上记得带回来啊。”

    但是到了晚上,林月桢依然没有将杯子带回来,连笔袋也换了一个新的。

    楚晚终于肯定了事情的不对劲。

    但无论怎么旁敲侧击,林月桢就是半个字都不肯透露,行为照常,语气照常,连表情都照常,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楚晚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合上房门,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告诉我,那我自己查。”

    04

    等楚晚离开后,一直紧绷着的林月桢终于舒了口气,整个人瞬间瘫下来。

    这家伙,真的是太难缠了。

    她解开了衣领,从桌上拿起镜子,对着领口照了照,脖子上的红痕早就消失了,但是又多出了一块瘀青。

    林月桢的皮肤太白了,只要有一点伤痕,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来。这几天,为了不让脖子上的伤被人发现,她一直披着头发。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