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高二4插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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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晚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了温宁远的脸,脸上传来的柔软冰凉的触感让温宁远下意识地想要瑟缩。

    但他还没来得及躲闪,女孩的吻已经覆盖在了他的唇上。

    “那时候来不及说,现在再不说,我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

    “温宁远,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着你。”

    03

    这些年,肉眼可见的变化在楚晚身上发生着,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也许是上了大学的缘故,她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无论是在思想观念上、穿衣打扮上,还是对于未来的眼界上,楚晚的一切都一点一点地成长着。

    而楚晚最大的成长是,她变得比以前更勇敢了。

    对于张茹和林叔叔来说,他们觉得楚晚最勇敢的举动,就是只身前往英国求学(虽然有裴瑾睿搭伙)。楚晚从英国回来以后,也的确如脱胎换骨一般,变得更开朗和自信了。

    张茹对当初同意让楚晚去国外见世面的决定感慨不已,甚至还开始考虑未来将她送出国读研。

    而林叔叔在赞同妻子的观点之余,也悄悄许下不可能实现的心愿:希望二女儿从美国回来以后可以变得更温柔一些。

    只有楚晚自己知道,这些年,她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就是在重逢那天向温宁远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表白那么简单,这也预示着她终于摆脱了青春期时的自卑感,变得更加自信和大方,对这份爱慕有了更成熟更稳重的见解,也终于愿意鼓起勇气尝试跨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不能拖了,不能再拖了——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消失?

    午夜的麦当劳空荡荡的,店里只有坐在柜台前打盹儿的店员和坐在角落里的楚晚与温宁远,偶尔有几个深夜的过客推门进来买一份食物。

    晚上没吃两口饭,此时楚晚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她跑到柜台买了一个汉堡包,回到座位上边吃边向林月桢发起视频通话邀请。

    “怎么了?”铃声响了几秒钟就被接起,林月桢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这么晚还没睡?你在哪儿呢?”

    “在麦当劳。”楚晚边吃边说,“跟你说个事,不要太惊讶。”

    “你做了什么蠢事?”林月桢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温宁远表白了。”楚晚平静地吃着汉堡,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但掩盖了她强吻了温宁远的事实。

    “果然……”屏幕上的林月桢扶额。这两年,她越来越猜不透楚晚的心思了,尽管她冥冥之中有预感,但并没有料到楚晚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楚晚把镜头转向趴在桌上失去意识的温宁远,“他喝断片了,直接昏睡过去了。”

    “……”

    林月桢感到自己此刻很狂躁,甚至想立刻坐飞机回来用平底锅狂敲温宁远的脑袋。

    “你加他微信了吗?”林月桢问。

    “还没呢,今晚来福他们一直灌他喝酒,不过手机号码要到了。”

    “等会儿挂电话后,把他手机号发给我一下。要是加上他微信,记得把名片推送给我。”

    “好。”

    “只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楚晚看了看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温宁远,“等他酒醒以后,应该会先问问近况和打算吧。我不知道之前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觉不会是好事,他现在变化很大。”

    林月桢沉默片刻,今天通话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了:“我会问问我妈的,她或许会有什么消息。”

    通话结束之前,林月桢叮嘱了一句:“不要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滚床单。”

    楚晚顿了一下,反问:“我像是会乘人之危的人吗?”

    “……”

    什么鬼!

    这回轮到林月桢被呛到。

    楚晚挂了电话以后,在添加好友一栏试着搜了一下温宁远的新手机号,可是什么也搜不到,想必他设置了无法通过手机号搜索微信吧。

    楚晚叹了口气,看了看断片中的温宁远。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楚晚回想起半个小时前,她吻温宁远的时候,心脏紧张得快要爆炸了。她能感觉到,温宁远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一直想要往后躲。但楚晚没有轻易松手,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动作很青涩,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温宁远的嘴唇。温宁远挣脱不开,最后只好放任她。到最后,他竟然抬起一只手托住楚晚的后脑勺,强行占据了主动权。

    整个口腔都是浓浓的酒气,还有甜甜的草莓味。

    直到楚晚气喘吁吁地推开他,才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而温宁远努力地睁着眼睛,身体却在半空中晃了晃,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彻底断片了。

    楚晚:“……”

    这人就算过了多少年也都是这么不靠谱的吗……

    年少时期的校园暗恋里,喜欢上一个人总是有那么多单纯到可笑的理由。

    因为他腿很长,因为他长得好看,因为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一口大白牙,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对比起周围的同龄人别具一格,因为他很开朗,因为他总是无忧无虑,因为他和任何人都能轻松打成一片,因为他画画很搞笑,因为他为你画校服,因为他的左胸口上别着印有你名字和照片的校牌,因为他给你递了一杯甜甜的芝士草莓——

    又或许只是因为,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吸引着你,你喜欢着他的一切。

    十几岁时的暗恋总是那么青涩,没有考虑过利弊与对错,可能会在某些落差中感到自卑,但那份纯粹因为“我喜欢你”而带来的懵懂与雀跃却显得尤其真诚。

    只有当大家都变成了大人以后,再回首,才会用“是否般配”和“是否值得”来衡量一段静静沉睡在青春河畔的回忆。

    从高中到大学,楚晚对温宁远的一片热忱,从最开始的自卑到后来的笃定,即便温宁远不告而别消失了三四年,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更不用说温宁远重新出现后,她的心更加坚定了。

    让温宁远在麦当劳过夜是绝对不可能的,楚晚叫了出租车,和出租车司机一起把他送到了酒店。

    裴瑾睿他们那间房肯定是挤不下了,苏雁梨估计也睡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楚晚想再开两间房,却被告知整个酒店只剩下一个双人标间。

    楚晚转头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断片的温宁远,这个时候再换酒店就太折腾了吧?

    她咬咬牙,心一狠,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开。”

    在酒店保安的帮助下,楚晚把温宁远弄到了房间里。

    温宁远是彻底断片了,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意识。楚晚也不想再打扰他睡觉了,她帮他脱了鞋,又把他的外套扒下来,气喘吁吁地扶着他在床上躺好,又替他盖上了被子,最后打开了空调。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楚晚已经累瘫了,开始进入无意识状态。

    她迅速简单洗漱后,费力地爬上另一张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扯着被子盖过脑袋,然后陷入了昏睡中。

    次日,楚晚是被苏雁梨的催命电话给惊醒的。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眯着眼睛从扔在床头的包里翻出手机,接通电话:“喂?”

    “太阳晒屁股了!你跟温宁远在哪儿呢?”苏雁梨问,“昨晚你俩睡了?”

    “睡了……”楚晚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遍,突然惊醒,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睡什么睡!各睡各的!”

    “哦。”不知道为什么苏雁梨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失望,“已经上午十一点了,你们在哪儿?”

    “在酒店啊,就你们住的那家——”楚晚边说边往旁边床上看,没想到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床掀开的皱巴巴的被子。

    她环顾房间一圈,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楚晚?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苏雁梨没听到她的回答,疑惑地问,“赶紧起来洗漱,我们在二楼餐厅等你们吃饭。”

    楚晚回过神:“啊,好,你们先吃,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以后,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温宁远……

    又走了?

    她把脸埋进双手中。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打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你醒了?”

    楚晚猛地抬起头。

    楚晚:“……”

    “温宁远?你没走?”

    温宁远举着一条白色毛巾边擦头发边说:“没有啊,我也刚醒没多久,所以先洗个澡。怎么了?”

    楚晚摇头:“没事……哦,对了,刚才苏梨子打电话来,说在二楼餐厅等我们吃饭。”

    心里原本已经熄灭的小火焰又“噌”地燃烧起来。

    “好。”男生擦着头发,“你要洗漱吗?”

    “洗。”楚晚摸了摸脸上的油,突然有点嫌弃自己,但又觉得好庆幸——

    还好,他还在。

    她的少年没有再次走远。

    她几乎喜极而泣,趁着温宁远没注意,别过头,悄悄擦拭眼角的泪。

    洗漱完后,楚晚和温宁远一起去了二楼餐厅,苏雁梨他们已经点好了菜。裴瑾睿因为画展还没结束,一大早又赶回了艺术馆,但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过来了。

    席间,大家边吃饭边聊天,在零零碎碎的信息中,楚晚渐渐拼凑起温宁远的现状。

    温宁远这几年一直在英国,刚回国没几天,决定在帝都定居工作。

    “在英国?伦敦吗?”裴瑾睿突然问了一句,“去年我跟楚晚一直在伦敦,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碰到过。”

    温宁远顿了顿:“伦敦那么大,没见过是正常的啦。”

    “你还用以前的微信吗?还是换了新的?”楚晚问。

    “换了新的,以前那个忘记密码了。”温宁远说着拿出手机,和他们面对面加了好友,夏收重新把他拉进了群里。

    温宁远通过了楚晚的好友申请,他的网名仍然是一个大写的字母,却从“n”变成了“w”。

    宁?温?

    楚晚点进了温宁远的朋友圈。他的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朋友圈封面是伦敦冬日的雪景,两张图片都是阴郁的暗色调。

    温宁远没有签名,朋友圈里只有一条可见动态:“终于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决定。”

    楚晚点进去看,发布时间是三天前。

    04

    这次聚餐结束后,难得小聚的众人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忙碌,分别之前他们约定好假期一起回智才中学看望老师。

    过了两天,楚晚鼓起勇气,主动发微信约温宁远吃饭,但温宁远以自己在忙的理由拒绝了她两次。

    他在逃避些什么?

    第三次被拒绝后,楚晚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打电话给温宁远,坚决要与他见面。

    温宁远没辙,只好告诉她,自己最近刚搬家,正在整理房间。

    楚晚自告奋勇过去帮忙,于是温宁远给了她一个地址。

    是距离楚晚大学不远处的一个小区。

    套出了温宁远的住所,一直担心他有可能还会消失的楚晚终于松了口气。她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抱出来,堆到床上,选了又选,又精心化了个淡妆。

    室友从床帘后面幽幽地探出个脑袋:“相亲去吗?”

    楚晚手一抖,口红涂歪了。

    收拾好以后,楚晚出发了。

    因为就在学校附近,所以楚晚选择了步行,她很快就到了温宁远居住的小区。

    她边走边寻找温宁远居住的单元楼,这个小区看起来很普通,不是什么特别高级的楼盘,但绿化做得还不错。

    路过小区便利店时,楚晚看到两个小朋友站在便利店门口慢慢喝果汁,看起来像是舍不得立刻喝光。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拾荒的老人,肩上扛着一麻袋的空瓶子,两个小朋友不约而同地仰头将瓶子里的汽水喝光,然后一路小跑上前,把空瓶子送给了拾荒老人。

    就是这样一件特别特别小的事情,让目睹全程的楚晚忽然觉得好温暖。

    突然,一旁的单元门被拉开,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将一个装满饮料空瓶的纸箱递给了拾荒老人:“婆婆,这个给你。”

    拾荒老人咧着没有牙的嘴,黑黢黢的脸上露出皱巴巴的笑容:“谢谢,谢谢小伙子。”

    那是……

    温宁远?

    楚晚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这么具有节俭意识了,竟然还攒了空纸箱和饮料瓶送给拾荒老人……

    就在她惊讶的时候,温宁远发现了她:“楚晚,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楚晚难为情地笑了笑:“没事啦,我想走一走,熟悉一下环境。”

    其实只是想看看他即将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温宁远把她带回了家。

    温宁远一个人住在一百四十平方米的房子里,行李和家具都是刚搬过来的,他暂时只整理了一部分。

    他的行李不多,在楚晚的帮助下,没多久便整理好了。房子很大,家具很少,显得空荡荡的,看起来有点孤单。

    楚晚和温宁远各自瘫坐在沙发的一端,饿得肚子咕咕叫。

    温宁远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递给楚晚:“家里还没来得及买菜,暂时先订外卖吧。”

    “买菜?你还会做饭?”楚晚很惊讶。在她的记忆里,温宁远明明连水煮蛋都不会做。

    温宁远笑了笑,没有说话。

    订好了外卖,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楚晚打开电视看综艺节目,在想要不要主动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想了半天,最后,她说出口的是:“养只狗吧。”

    “嗯?”温宁远转过脸来看她。

    “一个人住应该会很孤单吧。”楚晚说,“孤单的话,养只小动物陪着你就好啦。”

    温宁远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楚晚听到他说:“如果我觉得孤独的话……可以养你吗?”

    楚晚猛地抬头一看,温宁远看着她,眼神小心翼翼地闪烁着。

    她顿了顿,终于没忍住,一把抓住了温宁远的手:

    “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人知道当年温宁远经历了什么。

    他出身名门,父亲祖上一辈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科学家,母亲祖上一辈是名门望族,他父亲是雀山市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人物,哥哥也是未来可期的集团继承人。

    温宁远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前十八年的人生可以说是被金钱铸成的高墙保护起来的,没有经受过一点挫折——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笑容里总是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无忧无虑与单纯。

    但温宁远一路风调雨顺的人生在他高三那一年截止了。

    那一年,父亲的公司遭到竞争对手的暗算,对方后台极硬,用卑鄙的手段设下圈套,使父亲的公司欠下数亿元的债额,并以各种非法途径企图胁迫父亲以个人名义偿还公司债务。他们甚至钻了法律空子,把温宁远的哥哥也卷进了这件事中。

    到最后,他们甚至打起了温宁远的主意,通过各种方法查到了他父母置办在温宁远名下的房产与存款,想要让温宁远也偿还部分债额。

    那时距离温宁远出国读大学还有一段时间,他从高中起就在学校寄宿,对于家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只是通过偶尔的通话感觉到家里似乎遭遇了瓶颈,但并没有往更严重的方面想。

    直到四月底,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温宁远被家人用尽最后一点办法送到了英国避难,托付给了温爷爷一位早已移民的挚友。那个时候,温宁远才知道家里发生的巨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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