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两更合一)-《你是不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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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唱累了,丛嘉扔了话筒抱住倪鸢。

    “嘉嘉,”倪鸢意外摸到一手晶莹湿濡的凉意,惊了,“嘉嘉你怎么哭了?”

    丛嘉脸上挂着两道泪,趴在倪鸢肩上打了个酒嗝,“呜呜呜呜我也有今天……”

    “想想那时候真他么的苦,我一直没拿读书当回事儿,但是看你那么努力,在旁边也不好天天当废物,就跟着一块做题呜呜呜……”

    “古诗文背不出就读个十几遍,三角函数解不出来我还去抄例题,历史年份都给我背吐了,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五国攻秦之战秦灭六国之战……他奶奶的那么多战,战来战去我哪记得清呜呜呜……为什么要战,就不能世界和平吗……”

    丛嘉边骂边哭,哭到质问为什么不能世界和平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一屋子人都傻了。

    倪鸢觉得好笑又心酸,抱着她。

    丛嘉眼妆全画了,自己毫无知觉,“我是唐僧转世投胎下凡去西天取经的吗,九九八十一难都没这么难,最后一个月我读书读得脸都糙了,头发都掉了,手都起茧子了……”

    说着还站起来,举起手,竖起中指。

    给大家展示她中指关节上稍稍有一点突起的薄茧。

    说实话,不拿放大镜来看,很难发现。

    “本仙女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倪鸢哄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了……”

    晚十一点,街边霓虹闪烁。

    丛嘉被家里人带走,倪鸢在路边等来了周麟让。

    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师傅,等我两分钟。”

    周麟让目光锁定在倪鸢身上,等绿灯,过斑马线,走到她身边。

    倪鸢蹲在地上,头顶罩下一道影子,尔后听见有人叫她:“倪勾勾。”

    倪鸢抬头,看见是他,一瞬间欣喜无比,不稳地站起来。

    周麟让迅速伸手扶了她一把。

    丛嘉的堂姐见有人来接倪鸢,自己任务完成,挥挥手走了。

    周麟让撤开手,倪鸢就要往前倒,他又重新扶住。

    “喝酒了?”他问。

    倪鸢眼睛里似蒙着一层朦胧水光,笑得天真且不谙世事,如孩童一般,“没有呀。”

    周麟让凑近她,闻到了酒味,不很浓,但也足够判断出事实。

    倪鸢心虚地往后退了退,周麟让抓着她的手臂,没让她成功,“先跟我走,出租车还等着。”

    “哦。”倪鸢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挪不动。

    酒精作祟,似乎忘记了该怎么抬脚,怎么走路。

    她低头看着地面,突然惊慌失措地对周麟让说:“我的脚被黏住了!”

    “那怎么办?”周麟让吓唬她:“你就在这儿过夜吧。”

    “不行,”倪鸢十分肯定地说:“我在外面麟麟会担心的。”

    “我是谁?”周麟让问。

    倪鸢目光在他脸上仔细扫描,笑了:“你就是麟麟啊。”

    周麟让觉得自己真拿她没辙,认命般的妥协,在她面前弯腰蹲下,“上来,我背你。”

    倪鸢靠上去,像一朵裹挟日光着的云,落在周麟让背上。

    周麟让背着倪鸢过马路,等上了车,跟司机交代:“师傅,开稳当点,别急刹车。”

    司机朝后看了眼,不太乐意,“会不会吐?”

    “不会,”周麟让托着倪鸢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真要吐了加钱。”

    司机这才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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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在六中门口停下,周麟让半搂半抱着把倪鸢弄下车,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倪鸢摇头。

    但就是不肯走。

    “脚又被黏住了?”周麟让问。

    倪鸢点头。

    周麟让只好继续背着她。

    倪鸢觉得周麟让走路很稳,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侧过脸,亲了亲他耳朵。

    周麟让浑身一僵,“再乱动把你扔下去。”

    倪鸢缩了下脖子,像冬眠的动物躲进洞穴里,“麟麟,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麟让没应声。

    校园里的书香大道上没有人,寄宿生全都下晚自习熄灯睡觉了。

    除了蝉鸣,四处静悄悄的。

    “我不该喝酒的。”倪鸢趴在周麟让背上,开始检讨反思,“可我也没喝醉。”

    “没有哪个醉了的人会说自己喝醉了。”周麟让说。

    倪鸢歪着头想了想,竟然说:“你说的有道理。”

    周麟让:“……”

    “麟麟对不起。”倪鸢的检讨还在继续,“你闻鸡起舞,我花天酒地。”

    周麟让:“……”

    “你在学校头悬梁锥刺股,我在ktv唱着歌跳着舞。我对不起你,没有跟你同甘苦。”

    周麟让被气笑了。

    “你读书那么辛苦,这么晚还要麻烦你来接我,我耽误你拿年级第一了……”倪鸢可能今天晚上受到丛嘉的情绪感染,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有罪……”

    周麟让感觉到肩头温热的潮湿,偏过头,发现她真掉眼泪了,顿时也有点儿慌。

    他将人放到路边的花坛上,用手擦掉她的眼泪,“没生气,是担心你。”

    倪鸢将脸埋进周麟让掌心,简直想要在他掌心哭出一片海。

    她这酒疯耍得周麟让招架不住。

    身后芭蕉叶遮挡,几米外的路灯被拦在了昏昧的夜里。

    倪鸢藏在植物的暗影下,看不清周麟让的脸,觉得好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还清醒着,一个已经醉了。

    但不管是清醒的她,还是糊涂的她,都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大男孩。

    “祖宗,你眼睛明天该肿了。”周麟让干脆面对面将人抱起来哄。

    “艹,哭得像背着老子出去偷人被抓了。”

    倪鸢这下倒反应极快,双腿夹着他的腰,否认说:“没有,没别人了。”

    “只有麟麟,这辈子都只喜欢麟麟。”

    周麟让纳闷她这张嘴到底怎么长的,上一秒能把他气死,下一秒又能让他发笑。

    上一秒恨不得将人扔出去,下一秒又抱着不想撒手。

    “你是狐大仙吗?”周麟让问。

    擅长蛊惑人心的狐大仙。

    “不对,我是猪八戒。”倪鸢泪痕未干,用拇指顶了一下鼻子,故意瓮声瓮气地说:“你是我媳妇儿。等你成年了,我就回高老庄娶你。”

    大半夜的,周麟让抱着人站在芭蕉树下低低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咬我?”倪鸢刚才哭狠了,声音还哑着。

    “谁咬你了?”

    倪鸢挠了挠后颈,挠到一个小包,痒痒的,“哦,原来是蚊子呀。”

    周麟让:“……”

    周麟让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得抱着这傻子赶紧回去睡觉。

    “麟麟,我想去a城读大学。”倪鸢像只树袋熊挂在树上。

    “嗯。”

    “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暂时的分开不算分开,我会跟上来的。”周麟让没有犹豫地说。

    他说过,你往前走,我会跟上来。是一句承诺,想要她出现在他的未来里。

    听他这么说,倪鸢感觉到安稳,连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散了。

    “你还在a城待过呢。”倪鸢迷迷糊糊地想。

    “嗯。”

    “你以前在那里过得开心吗?”a城给倪鸢的初印象,仅仅是繁华富裕,她没概念。

    周麟让如实答道:“谈不上开心。”

    倪鸢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又听周麟让说:“但也不算差,我到哪儿都能过得下去。”

    小时候谌年教他两条生存法则:一、不轻易伤害他人。二、不委屈亏待自己。

    “现在在伏安呢?你过得开心吗?”倪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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