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更)-《高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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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禹彤不解看她,刚想问。

    “啊,”盛小白菜恍然抬头,心情轻松多了,“果然是要来例假了。”

    郭禹彤:“……?”

    “喃喃,你那么急着回来干嘛,还有将近40分钟才上自习呢。”

    “呼…呼……我要下楼还东西。”

    “还东西?就那件被你包得很小心的衣服吗?”

    “嗯!”

    盛喃在教学楼内不敢看手机,生怕被哪个角落突然跳出来的老师逮到,只能调整着呼吸尽快跑上高三实验11班在的四楼。

    楼梯口是10班,路过时盛喃往里看了一眼,瞥到墙上的挂钟。

    6:25。

    还好来得及。

    拿上外套直接下楼,她应该能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分钟。

    盛喃松了口气。

    郭禹彤也在这一刻追到她身旁:“厉害啊喃喃,跑圈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卖力。”

    “不一样,”盛喃刚刚几乎是一路小跑上来的,脸颊白里透红,却绷得严肃,“跑圈迟到了没关系,外套这个……再鸽会死。”

    郭禹彤笑:“你是跟高利贷借的外套吗,要还多少利息?”

    “利息?”

    盛喃懵了下。

    到此刻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借了大拽比,哦现在应该叫靳一同学,的外套,她好像应该给对方一件谢礼的。

    但她什么都没准备。

    从10班到11班门口,盛喃苦思冥想了十几秒。

    在某个答案蹦出来前,一句有点尖利的声音突然划破走廊的空气——

    “肯定就是你干的!”

    声音是从11班教室里面传出来的。

    盛喃正走到教室前门,闻声茫然地进了教室。就像郭禹彤说的,这会儿距离第一节自习时间还早,教室里回来的学生不多,目测十几个,此时却几乎全聚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

    被里一层外一层围着的,正是盛喃和郭禹彤的课桌。

    争吵声从里面传出。

    盛喃隐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快步走过去。

    “真…真不是我弄的,我看到就这样了!”

    “我和雪晴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你自己一个人,不是你是鬼啊?”

    “不是,真不是我……”

    盛喃走到窗旁。

    围观的同学见她回来,主动把路让开,最近处那个的眼神好像还有点同情。

    盛喃没来得及思考,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三人。

    黎雪晴,陈格格,还有单独坐在她前桌的那个叫丁小君的女生。

    从盛喃这周上课开始,前桌这个丁小君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唯一算得上交流的大概就是老师让传卷子时候,丁小君会转头仓促看她一眼,不等盛喃说什么又会飞快地转回去。

    所以前后桌一周了,盛喃连她到底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过。

    这会儿也一样。

    站在那个汤汁狼藉的课桌前,女生绞着手,脸涨得通红,辩驳的话僵硬地说了半截,就在余光瞄到盛喃后快速地低回头。

    “我去,什么情况?”郭禹彤从盛喃身后走过来,惊愕地望着那洒了半桌面的东西,“这是菜汤吗??”

    陈格格抱臂,冷哼了声:“丁小君把她带的菜汤洒盛喃桌上了。”

    “不、不是我……”丁小君仍低着头,声音比方才低了点。

    旁边围观的同学里,有人皱着眉说:“教室里又没别人,就你和黎雪晴自己带饭,那会儿黎雪晴又出去了,不是你还能是她啊?”

    “我,我不知道是谁,但真的……”

    “真什么真,烦不烦啊你!就会说这一句话啊?!”有人低骂了声,“煞笔。”

    “你笨手笨脚的弄坏班里多少东西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道个歉最多再买几本新书的事,非搞得这样,真无语。”

    “……”

    围观的同学里陆续有人开口,但都是帮陈格格腔的指责,没一个替丁小君说话。

    这个年纪的学生们多还不懂假意,他们对着丁小君,无论眼神或语气都带着不加遮掩的厌烦和恶意。那不是一天两天能汇集起来的。

    盛喃知道。

    事实上,来这个学校一周,她观察最多的还是丁小君,不过是被迫的——在今天上午郭禹彤搬过来前,离盛喃最近的就是前面这个女生。

    这个女生每天都穿着有点旧的,好像洗了很多遍的衣服,身上哪天会有种不太好闻的味道。她说话的语气总是直愣愣的,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就算背对着盛喃,盛喃也能从大笑的同学们眼里“看”到她的木讷和窘迫。

    后排的男生们课间时候会拿她开玩笑,“丁小君”这个名字像什么脏东西似的,只要和它挂在一起说出来,被说的人就一定要露出厌恶恶心的反应。

    他们不避讳,甚至高声,盛喃听得到,知道在前桌的丁小君也一定听得到。

    因为每次女生都会把自己已经很低的肩再埋下去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进书里,就听不到了。

    全班似乎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学生们,包括在沉闷的课堂里点丁小君回答问题的老师,好像都把这种玩笑看成一种消遣,在高三的高压生活里、唯一能让全班同学笑起来的必要的消遣。

    可是人是人,再普通也是,怎么会是用来消遣的东西。

    盛喃在心底叹气。

    她不是见义勇为的侠女,即便她很想。但她初来乍到,还很胆小,她怕一切比她强壮的、比她人多的、比她力量大的,她怕群体、怕站在群体的反面,她怕同样被嘲笑、被孤立。

    所以她帮不了她什么忙。

    “…没关系,”盛喃轻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对着那狼藉的课桌也能弯下一点眼角,“我刚好,嗯,想换套课本了。”

    虽然这套新书寿命还不到三天。

    盛喃走上前,扫过自己桌上几乎全部遭殃的书本,立在旁边的盛笙前年参加世界赛从a国给她带回来的手工软羊皮背包,此时包面上汁水淋漓,油花灿烂盛放。

    哦还有她最喜欢的那个成套软皮薄本之一,浅蓝色的盛夏本,此时也被不知名厨房材料描了一个大呲花。

    盛喃伸手过去,假装不在意但很痛心地拎起:“还好我今天上课偷懒,本子里没来得及记笔——”

    “啪嗒。”

    一块白乎乎的蛋花掉到桌上,拍碎了盛喃剩下的话。

    盛喃心痛得想闭眼。

    她盛小白菜看不得这么残忍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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