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暗伤情皇姑离京,定藏边福帅封王(下)-《一世为臣》


    第(3/3)页

    福康安回过神来,微一摇头——南征北战多年受伤不计其数,那一箭射来虽然凶险,血流如注,但好在未伤及脏腑:“过了大半个月,早就无碍了。”

    和琳轻声一叹:“我们轻装追击廓尔喀,随军伤药一减再减,因而为大帅拔箭疗伤之时并未上麻药,大帅可还以得?”

    福康安自然记得,那廓尔喀人精于骑射,箭头也设计成六芒星形,一旦中箭,血肉勾连,其通甚过凡箭十倍,军医彼时手都吓地直哆嗦,生怕没有麻药他便熬不过去。为定军心,他虽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却依然无所谓地笑言:“福某虽不敢自比武圣公刮骨疗伤,这点皮肉之痛却还不放在眼里,动手就是。”于是和琳扶住他的肩膀,由军医挖腐取箭——“那又如何?”

    “那箭拔出之时,大帅喊了两个字,可还记得?”

    福康安不解地望向他,那时他疼地几乎要背过气去不过强撑而已,哪还有气力去说话?

    “在场诸人惟有末将离大帅近在耳侧。”和琳苦笑,“你喊了……‘致斋’二字。”

    福康安微微地挑起眉,敛容看他——却并不慌乱。

    “大帅……末将出京赴藏之前,家兄曾密语交代——‘福康安勇冠于世,是役想胜不难,惟恐其争胜好强之心尤盛,穷追难舍反为不美,为大局计,宜劝其效熙朝故事尽快撤兵还藏稳定后方。’……那时还笑家兄杞人忧天枉加猜度,却不料——”他顿了顿,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明白你心意的人。”他看着福康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难言的松动,那眼中似有火苗隐窜,却最终被皑皑寒冰逐渐冻结。

    这么多年下来,对他们之间的事并不是真地一无所知的,从开始的惊诧排斥到如今的无言以对,他不禁感慨,这二人惊才绝艳并立于世却偏偏相思相望难相亲,却不知能不能以“天意弄人”四字蔽之。

    福康安转过身去,不想将此刻的软弱再暴露人前——是啊,和珅懂他,而他呢,又何曾真地去触摸他了解他的真心?除了苛责误会与逃避,这么多年来,他还留给他什么?

    但是可以吗?站在家族兴衰和至亲性命之上的他,还有那份资格和心力,去爱一个错过二十年的男人吗?!

    眼中有久违了的酸热,他抽了抽鼻子,却发现自己终已无泪可流。茫然中他再次看向方才令自己驻足的那方唐卡,在那不显眼处,用藏文绘上的短诗: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一颗心仿佛就此揉碎了,飘飘散散在他与他相知相爱却相错的似水华年。

    “大帅……回北京吧——你们,苦地太久太深了。”

    乾隆五十六年初福康安平廓尔喀之乱,受封郡王,凯旋回京——是为大清开国入关百余年来异姓为王者之第一人。

    (1)今尼泊尔

    (2)今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