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吹吹-《嫁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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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宅门,影卫所。

    匆匆赶到的宁檀看着满地遮尸的白布,眼底的惊愕渐渐化作惊恐。

    这种惊恐并非仅是来自死亡本身,而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力量凌驾于自己头顶的恐慌。一个没有了自己心腹力量的储君,不过是个空壳木偶,一推就倒。

    况且,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大卫朝唯一的皇子了。

    宁檀后退一步,踩在湿滑的血水里,踉跄着扯住崔暗的衣襟。

    “谁干的?孤该怎么办?”

    他赤红着双眼,无能而又颓败,“你不是最聪明了吗,崔暗?你去把凶手给我救出来,立刻!千刀万剐!”

    崔暗任由他揪着衣领,岿然不动。

    宁檀自顾自吼了一阵,而后在无尽的冷寂中明白:他的影卫死绝了,没人会真正效忠于他。

    崔暗是母后的人,薛家效忠的是东宫正统,而非他宁檀。

    宁檀怔怔然松开手,羽翼被人一点一点剪除,而他除了哀嚎,什么也做不了。

    崔暗皱眉抚了抚衣襟,慢吞吞道:“娘娘让殿下退居东宫,暂避风头。”

    母后……对了,他还有母后。

    没有哪个母亲不心疼孩子的,她一定会为自己稳住储君之位。

    宁檀失魂落魄地上了辇车,朝坤宁宫匆匆行去。

    偏殿,皇后正在闭目养心。

    听太子进殿问安,她眼也不抬道:“不是让太子在东宫待着么?”

    “母后,您帮帮儿子!”

    宁檀惶然下跪,如儿时般拉着皇后的衣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影卫所的事,本宫已经知道消息了。你身为储君豢养私兵,本就犯了忌讳,为今之计便是将后事料理干净,莫留下把柄。”

    皇后闭目平淡道,“回去吧,最近不必来问安了。”

    “母后,儿臣是太子,并非囚徒,幽居东宫与废太子何异?”

    宁檀心怀不甘,说到激动处已是口不择言,“即便那么多传言说您非我生母,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儿臣都不曾相信过……就算全天下都不帮儿子,您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皇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睁开眼来。

    那空洞的眼神投向太子,唤了声:“崔暗。”

    崔暗会意,向前几步,站在抽噎着的宁檀面前。

    宁檀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他脸上,将他打得脑袋一懵。

    宁檀不敢置信,这个阉人竟然打了他。

    他就像一个丢了玩具的稚童,迫不及待地找母亲哭诉,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巴掌。

    “太子失言了。”皇后审视他,淡淡道。

    她看儿子的眼神始终是平淡冰冷的,似乎与看宫人奴婢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掌嘴教育,她都不愿亲自动手。

    宁檀捂着脸,仍是僵直的。

    有什么阴暗的东西被打醒了,在他心里疯长肆掠。

    母后……真的是他的亲生母后吗?

    ……

    虞灵犀用过早膳,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便试着下地走走。

    青楼夜里最是热闹,白天倒是甚为安静,刚过辰时,只闻楼上雅间传来几声意兴阑珊的琵琶曲。

    推门出去,只见走廊尽头的茶阁中,宁殷一袭淡衣凭栏而坐,正侧首望着窗外,饶有兴致地看着什么。

    他身侧站了两个人,一个脸上有烫伤疤痕的,虞灵犀认识,正是欲界仙都黑市里的药郎,应是宁殷找来为她解毒的。

    另一个是位高大沉默的男人,背着一把半人高的重剑,站在阴影里没声没息。

    见到虞灵犀过来,两人朝她微微颔首致意,便退出去了。

    “在看什么呢?”

    虞灵犀轻步过去,没有过问宁殷身边为何会出现这么多奇怪的人。

    宁殷随手往案几一端点了点,示意虞灵犀坐下。

    虞灵犀依言落座,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庭院中,一位花娘与恩客缠绵相拥,依依惜别。

    那花娘不过十五六岁,面容姣好,鬓发松散,恩客却是个穿着半旧儒服的穷酸书生。

    书生匆忙穿衣系带,道:“莺娘,这次的银子也先赊着……”

    “我的心意你还不知么?说这话,便是看轻我了!”

    花娘眸子一瞪,咬着唇推他,“快走吧,别让龟公发现了!”

    书生从怀里摸出一截扎好的断发,交到花娘手中,这才从后门溜走了。

    花娘手捧那缕头发,在庭中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回房去。

    虞灵犀将视线收回,便见宁殷执着杯盏嗤道:“本就是拿钱办事的关系,却自愿做亏本的买卖,可笑不可笑?”

    虞灵犀翘了翘嘴角,想想道:“这有何可笑的?花娘与恩客在没动心之前,自然是各取所需,但喜欢一个人之后,便不再是买卖了,只凭真心换真心。”

    想起花娘的痴情,她忍不住轻叹:“大概感情之事,本就不计较利益得失吧。”

    宁殷抬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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