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欲让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北宋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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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斐点点头:“刚刚知晓。”

    司马光不禁是一声长叹,“唉老夫最为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呀!”

    他当初不敢挺身而出,担任改革变法的重任,就是担心处理不了这种情况。

    其实公检法是更符合司马光的理念,肃清吏治,节省开支,轻徭薄赋,但是他认为,这难于上青天,要不然王安石也不会去另外想办法。

    他原本以为,强调司法,慢慢肃清吏治,是可以避开这一点,但不曾想,税务司的出现,打乱了他的部署,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张斐笑道:“司马学士与其在这抱怨,就不如帮点小忙。”

    司马光问道:“怎么帮?就事论事,公检法本就没错,只是想要做到事事都依法,几乎又是不可能的。”

    张斐道:“也是有可能的。”

    司马光赶紧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关于齐州谋反一案,其实已经给予我们一些启发。大家之所以害怕,乃是在于当下法律条例,还是过于严苛,这反而会增加执法的难度。刑罚过于严苛,执法就得相对宽容,反之,刑罚若是能够宽容一些,执法反而能够更加严格。”

    如秦国那样,刑罚严苛,执法也非常严,肯定是玩不下去。

    在一个范围内,刑罚和执法是有相对性的,律法太过严苛,执法就得非常宽容,不然的话,肯定会出问题。

    现在宋朝很多刑罚也是非常严酷,这导致很多的判例,都是从轻处理,因为人都有恻隐之心,百姓是真不容易。

    公检法是要尊法,这肯定会增加公检法的难度。

    司马光捋了捋胡须,“你的意思督促立法会修改刑罚条例?”

    张斐点点头,“现在对方显然是要对付执法,那么减轻刑罚,对于执法是非常有利的。还有,立法会应该加速通过契约原则。”

    “契约原则?”

    司马光又问道:“这是为何?”

    张斐道:“因为一切的本质,都是金钱在作祟,只要百姓过得富裕,国库充盈,那他们的一切阴谋诡计,就都会显得无足轻重。反之,稍有风吹草动,公检法就可能会彻底崩塌,河中府的成功,在于百姓的负担是越来越轻。立法会得通过一些,利于民生的法律条例,这样执法也会相对容易。”

    司马光思索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行,到时我去找富公他们商量的。但是你们也得万事小心,如今所有人都盯着公检法的,稍有失误,可能会酿成大祸。”

    张斐却是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小心也是会犯错的,唯一推卸责任的办法,就是一切都遵循规则,到时无论对错,也就不会贻人口实。”

    司马光呵呵道:“你这是歪理正说啊!”

    张斐笑道:“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远比不犯错还要难啊!”

    司马光稍稍点了下头。

    张斐原本不想去催促立法会通过他在河中府的判例,但如今对方在提速,立法会也得赶紧跟上。

    但他也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因为他在入仕之前,已经考虑好如何应对皇权这个问题,如果不想好这一点,去贸然推行法治,那就跟慢性自杀没有区别。

    应对的办法其实也简单,没有别的,就是财政,只要财政向好,赵顼就能够做出一定的牺牲,反之,你干什么都是在破坏皇权。

    就是这么现实!

    这也是为什么张斐向吕惠卿承诺,绝不会冲撞新政,因为他是不具备行政权,而且他强调政法分离,他就得通过王安石去改善财政,事业法不就是他通过王安石去颁布得么,他当不会去破坏新政。

    司马光和王安石这对前世的冤家,对于他而言,是缺一不可。

    司马光走后,那许芷倩便是来到厅内,又面露担忧地问道:“张三,当下局势很严峻么?”

    张斐笑道:“是有一点,但都在预计中。因为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斗争,毕竟他们就只需要往池塘里面倒上一盆碳灰,池水就会立刻变的浑浊,可你想要将这一池水变清,那可就非常困难。”

    许芷倩轻轻点头,“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张斐道:“我只能是见招拆招,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对于公检法的攻击,是永远都不会停止的,因为人性就是贪婪的。”

    原本张斐打算多放几天假,但是出了这事,他必须得马上回检察院,稳定住军心,那许遵也是这么建议的。

    检察院

    “听说这几日院里很是热闹啊!”

    放假归来的张斐,是一脸轻松地与齐济、王巩闲聊起来。

    “何止是热闹。”

    齐济好似强颜欢笑道:“咱们检察院如今过得可真是如履薄冰啊!”

    “是吗?”张斐笑问道:“此话怎讲?”

    齐济郁闷道:“那场官司结束后,就有许多百姓上门求问,好似无论什么事,我们检察院都能够为他们做主,而之后关于税务司接管税务的消息,传出来后,百姓又将这功劳全记在咱们检察院头上,无不赞美。”

    张斐道:“这是好事啊!”

    齐济摆摆手道:“这可不是好事,如今百姓对我们的期待那么大,但是我们真的能否扫清世上不平之事,那可不好说。倘若做不到,就可能会引来百姓的唾骂。”

    王巩笑道:“不但如此,京城的权贵,已经对我们是恨之入骨,肯定也是处心积虑地想办法对付我们。”

    齐济问道:“张检控,税务司在齐州,尚且遇到那么多的问题,更何况是咱京城,几乎就没有一个权贵不逃税的,还有那些宦官,倘若税务司调查他们的话,那咱们也抓告吗?”

    张斐皱眉道:“宦官也逃税?”

    齐济往门外瞧了眼,然后小声道:“听说就那中贵人蓝元震,在京畿地至少也得有上百顷土地,但从未听说过他有交过税。”

    他们jj都没有,要钱干嘛?张斐暗自嘀咕一句,又道:“这是税务司的问题,他们拿出证据,咱们就告,他们要怪就怪税务司,怪咱们干什么?”

    王巩道:“但如果税务司网开一面,就有可能会有人来告税务司徇私枉法,咱们又怎么处理?”

    齐济是连连点头。

    想想都睡不着觉,这简直不要太难。

    张斐笑道:“若有证据,那就提起上诉。我们不要受到外面的舆论影响,也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这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违法,犯不着咱们来害怕,这是什么道理。”

    “张检控说得很对。”

    只见许遵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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