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秘境-《月海云生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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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当空,火影在地。险些被盗走门派至宝“乾坤鼎”的赤云楼,眼下戒备森严,守卫重重。众多弟子被编成若干个小队,六人一组,进行巡逻。他们手中的松油火把,正“毕毕剥剥”地燃烧着,灼灼光华,游移逡巡,似是想让一切暗影无所遁形。

    然而,这些巡逻弟子不曾想到,此时此刻,在众人所站立的地面之下,一个矫健的身形,正于幽深的水路,匍匐前行。

    地下水路,幽暗寂静,阴风阵阵,水声淙淙。身着黑色劲装的女武者,在这漆黑狭窄的通道内,俯身行进,毫不畏惧。涓涓细流从她的指缝中流淌而过,掌心触及之处,皆是长满绿苔的冰冷,阴寒冰冷。偶尔有一两指老鼠,悉悉索索地从她身侧爬过,她也毫不闪躲,只是霸气地抬起巴掌,一掌将小鼠扇飞罢了。

    此人正是陆灵。从小被渡罪谷收养、生长于武功门派的她,什么苦没有吃过,又怎会将这小小水道放在眼里?她听声辩位,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摸索,寻找赤云楼中水井所在。原来,经过鸣蛇鼎塔一役,赤云楼弟子加强了戒备,陆灵明白,想要像上一次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闯入内,必定极是困难。为了盗取乾坤鼎、赢得与月小竹的赌约,思来想去,她决定趁夜于水路潜入赤云楼。考虑到此行艰险,她没有带上公子小白,而是独自潜行。

    也不知爬了多久,陆灵忽觉虚空中传来腥臭的气息,指尖的水流也有异样,变得粘稠起来。她柳眉微蹙,反手从腰际的小袋里,掏出一枚豆大的夜明珠。就着那莹莹微光,只见她的五指沾染了暗红水迹。她心下一惊,瞪眼望向身下的水道——涓涓流淌着的,不仅有清澈冰凉的地下水,其中还间或夹杂着粘稠的暗红细流,分明就是鲜血。

    “难道他们血洗赤云楼?”陆灵惊呼一声,但下一刻,她便摇了摇头,做出了否定的答案:虽然她一直骂归海鸣、月小竹他们是歪魔邪道,是妖魔邪佞,但就这几次事件来看,他们不至于为了盗宝,杀人无度。更何况还有毕飞,凭他的个性,是绝不会对昔日同门下手的。

    想通这一点,陆灵却更是疑惑:若不是鸣蛇屠戮,又会是谁对上了赤云楼,搞到这血流成河的地步?越想越急,陆灵加快了步伐,疾行上前,想早点出路,能上去帮赤云楼弟子杀几个敌人也好!

    她越走越快,血腥气味也越来越重,鲜血竟让地下山泉也染了暖温,不再如先前那般冰寒。就在陆灵焦急万分、担忧赤云楼弟子安危的时候,她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声声悲鸣——

    “呜——”

    那哀嚎尖锐凄绝,在水路中徘徊不去。紧接着,更多的嘶吼随之响起,有些如同狼嚎豹吼,有些如同婴孩啼哭,有些发出奇异的嘤嘤之声。

    有妖魔!

    这个念头,令陆灵警戒万分。她反手摸上背后的半月戟,当下运功聚气,准备破土而出,与那些妖魔鬼怪杀个你死我活,救下赤云楼弟子再说!可就在这一刹,她忽然听见一个恶狠狠的男声:

    “叫什么叫,吵死了!都给我闭嘴,还想挨鞭子吗?”

    陆灵身子一震,打断了聚气。她只觉这情势说不出得诡异,微怔片刻之后,她支起两肘,顺着那人声与惨呼传来的方向,快速行进。约莫过了盏茶的工夫,不远处传来些微亮光,而那血腥之味已是浓重难忍。陆灵一手掩住口鼻,双眼从那透着光的、狭小的孔洞中望了过去——

    眼前景象,将她惊得呆了!

    那是一个地牢,青石墙壁上竖着数枝火把,将这炼狱一般的囚室,映照得格外分明。只见地宫内纵横交错,立着无数精钢铁条,分出十余个牢笼。每一个牢笼里,都关着一只妖灵异兽:夔牛、獬豸、当康、灭蒙等等,皆被铁镣扣住了四肢,被铁条死死压制在方寸之地,动弹不得。它们遍体鳞伤,躯干上被开出了数个血窟窿。汩汩流出的鲜血,顺着石砖流淌,滴落在陆灵藏身的地道之中,汇入了地下水路。

    更令她震惊的是,囚室内站着是九名赤云楼弟子,手里攥着皮鞭、铁棍或是钢刀。其中一人,正透过铁笼,将尖刀利刃插入了一只角端的肚腹内。那角端腹上本就开着伤口,皮肉翻出,鲜血淋漓。那赤云楼弟子竟是出刀捅入了同一个伤口,他左手拿着一个瓷瓶,执刀的右手向前伸出,又捅深了几分。不多时,伤口处流出了惨绿色的液体,那弟子忙将瓷瓶凑上去,盛入瓶中。

    陆灵登时会意:那赤云楼弟子,竟是在取角端的胆汁。更令她骇然的是,从那角端腹部红白交错的伤口来看,既有新伤,又有旧痕,说明这赤云楼弟子,并非初次取胆,而是将妖灵长期囚禁在此,时不时割胆取汁。

    随着胆汁的流出,角端发出痛苦的悲鸣,先前那凄绝的惨嚎,便是由它发出。陆灵侧耳倾听,隐约能辨识出其中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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